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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35:30 作者: 櫻桃煎
    看來自己也並非太小氣。

    一番自我懷疑自我掙扎後,有人終於放寬了心,用過粥便與阿顯各自抱著一摞紙去屋後。

    兩人一出門,靜坐窗下的郁菀就丟了繡活兒,望向窗外想起事來。

    這些日子她常與秋娘一處說話,聽秋娘的意思,他們這位霍公子一表人才,展眼便要及冠,卻還未婚配,不說婚配,就連認得的姑娘也是掰著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配她家的姑娘再登對不過。

    她聽時只道說笑,之後卻不時想起,而今麼,依她瞧,阿約好似與這位霍公子交情不錯?

    郁菀嘴角彎了彎,電光石火間,忽又回想起霍沉住來竹塢前一日的事,那日夜裡風雨聲雜,驚醒時她還帶著夢裡空落落的情緒,可不就是夢見阿約嫁人了麼……

    莫非,冥冥中真有甚麼說法在裡頭,或是大姑子向她託了夢?

    思及此,郁菀忙起身去偏堂,翻起黃曆。

    此時的屋後全然不似前頭,一派熱鬧,雲飛從見他們送紙來,便胡亂撂下手裡的事邀他們玩起投壺。

    晨間出了太陽,昨兒的風也撤了蹤影,在院裡玩鬧身上倒多出股暖和勁兒,令約跟著兩個小少年投了兩回,由他們去,自己則眼神飄忽、慢吞吞挪去臨溪一側的緗梅樹下。

    院裡比他們來時多了張石桌,眼下霍沉便坐在緗梅樹下,見她靠近,挑眉看她。

    「咳。」她看向他,壯膽似的清咳聲,緩聲道,「昨日的信我看了,此前是我誤會了你。」

    霍沉也以拳抵唇,有些難堪地輕咳聲,心下懊悔昨夜裡做了那蠢事,但面上還不動聲色:「無礙,話說明白便好。」

    「嗯。」令約應他,在瞟了他一眼後沉默轉過頭,伸手摸了摸禿禿的梅枝,另尋他話,「這花兒臘月里能開麼?」

    霍沉趁她偏過頭,先喝了口熱茶壓驚,至於壓的什麼驚,他哪裡知曉,只知心下莫名跳得急。

    「皆是正月里開的。」他盯著她纖白的指頭答了話。

    若臘月里開,他們回了鹿靈,豈不無人照看。

    「喔。」少女低低應聲,實在想不到還能說些甚麼,便又準備像方才那般慢吞吞挪回院中陪兩個小孩投壺。

    不料霍沉看穿了她的動作,鬼使神差地地叫住她:「賀姑娘。」

    令約腳步一頓,回頭瞧他,眼裡幾絲疑惑。

    霍沉跟著一滯——

    怪事,怪事。

    他感知著胸腔下砰砰的動靜,左手緊握放在膝上,面上盡力露出個淡淡的微笑:「……」

    「……」笑什麼?

    「……」霍沉從未想過他也會遇到不知如何收場的時候,只覺得臉有些僵。

    萬幸,僵默到霍沉快繃不住時籬落外傳來陣馬蹄聲,院裡的人都順理成章地看去院外,見付雲揚騎著馬出現在屋宇間的小道上。

    「二哥!你東西都收好來?」

    付雲揚匆匆按轡,下馬進院,無暇顧及雲飛的話,徑直奔往石桌方向……

    第20章 誹謗生

    「付二哥為何瞧著氣勃勃的?」阿顯跟著令約,走到屋前踏跺底下時才出聲問她。

    先前幾回見付雲揚,他皆是溫潤和煦示人,今日百般肅然,準是在氣甚麼。

    令約想著,蹙鼻晃了晃頭。

    姐弟二人進門時郁菀還捏著黃曆發怔,聽人回來才默默放下,問道:「怎送紙也送了這許久?他們幾時走?」

    「同雲飛頑了會子,」阿顯答她,「明兒一早啟程。」

    郁菀點點頭,偏頭掃向令約,只見她坐去火爐旁低頭晃起腳尖來。

    郁菀:「……」罷,該是她想得多了,定不是開竅的模樣。

    她想著笑了笑,將黃曆塞到繡籃底下繼續繡花樣,唯獨阿顯靜不下來,趁閒尋了個九連環搗鼓,不時碰出清脆音。

    巳時過半時,賀無量也從紙坊回來,郁菀見他回得比往常早,正要問他,卻見他眉頭微微皺著若有心事,不禁疑惑。

    「出了什麼事?」

    問完,阿約阿顯也轉頭看他。

    賀無量往堂中坐下,左看看郁菀,右看看兩個孩子,夷猶道:「適才路過屋後,聽到院裡付小友在訓見淵。」

    「……」郁菀失笑,「旁人挨訓你皺什麼眉?」

    「也非這個,是我早間還聽魯大哥他們說起一事,聽來和付小友所訓是同一回事。」

    「何事?」

    「昨兒夜裡霍遠在忘塵閣外的長巷裡教人打了,鮑管事抬他回府後連夜請了好幾位大夫。」

    三人愣住,阿顯率先清明過來,忙問:「誰人做的?」

    賀無量又皺了下眉:「聽打梆子的說,昨兒快二更時親眼瞧見霍三公子蒙著霍遠頭打人。」

    「哼,我就說他們霍家沒個好的,如今兒子打老子的事也——」阿顯憤憤的嘲諷話說至半道忽啞了聲,頓了頓,懵神問道,「爹說誰?」

    賀無量扯了扯嘴角:「霍三公子。」

    「胡說!」阿顯更為忿忿,「霍大哥定不屑動手打他,一準是謠傳!」

    「嗯!」令約突然出聲附和。

    語氣比平日說話重得多,引得三人齊齊轉頭看她,但見她一副不贊同的模樣。

    賀無量有些無助地摸了摸耳後:「咳,我也是聽人說說罷了。」

    郁菀則稍顯意外地挑了挑眉,又想:這樣替那霍見淵抱不平,好像又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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