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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28:23 作者: 謝書枍
溫明書上手,推了他一下。
「阿兄?」
溫亭書晃的一下,竟直挺挺倒在地上。
溫頤一愣。
溫明書也大駭,趕忙蹲下去把人扶起來,卻在看到溫亭書臉的那?刻,瞬間呆了一下。
在父親和弟弟愣怔的表情中?,溫亭書竟自己又坐起來,他十分淡定自然?的抬手,抹了一把顯然?已經慘白的臉龐。
然?後毫無意?外的,在嘴角沾下大片血。
「帕。」他說。
這麼一張口,血又滲出來。
溫明書終於知道兄長為何溫戀舒先走,是怕自己撐不住狼狽吧!他摸了一下,匆忙把一方?粗布帕子遞過去。
溫亭書慢條斯理?的擦著。
溫頤擔憂的看著,此刻無比理?解自己的兒子。
自己單是看著他流血都?這般痛,可卿哥,卻是再也回不來了啊!
作為男子,溫頤教導兒子要喜怒不顯於色,大兒子做的很好,有時甚至比他還優秀。縱使卿哥懂事、優秀、小小年紀擔當一片,他從未誇獎過一句,也從未宣揚自負,然?而即便溫亭書不說,溫頤也是知道的。
兩個孩子中?,他對微姐的疼。
對卿哥除了疼,更有一股子驕傲。
然?而如今……
他心被挖了一半。
「父親。」
這般想著,溫亭書忽然?叫。
溫頤抬頭,就見他不知何時又已經收拾好了,除了無法恢復的蒼白臉色,又變回了那?個沉穩淡定的溫亭書。
此刻直直的看著他,「我得?出去,我不能等了。」
同為父親,溫頤心疼的說不出話?。
溫亭書則道:「您總告訴我,文官最重要的是一身風骨。咱們既和燕王對持,便不能輕易俯首,尊他為帝,如此愧對戰亂而亡的萬千百姓,亦叫同僚覺的我們立場不堅,不爬升困難。」
「然?而我想說,我們為官是為家人,總不能本末倒置。若為風骨或外人看法,使得?女眷受累,那?才?是我為兄、為夫、為父的慚愧。卿哥已經去了,舒舒她們卻還在,我不能明知她們不好,蝸居在此,讓她們成為第二個卿哥。」
「故此,我想出去。」
「便是父親不應,我也想出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溫亭書是家人。
聽了這話?,溫明書亦道:「我也想出去,父親。」他是老二,本就相對頑劣些,便是日後不要臉面,也不想女子擋在前面。
溫頤看了他們一眼,嘆息:「讓他的人來見我吧!」
*
來的時候激動不已,輪到要走卻渾渾噩噩。
溫戀舒出來的時候低著頭,安安靜靜,甬道風吹在她臉上,碎發下看到一雙微紅的眼眶。
魏長稷推了把王贄。
王贄不動聲色離去。
「溫戀舒。」
她聞言抬頭。
隔著五六步的距離,眼中?帶著水霧。
在看到魏長稷的那?刻,也不知怎的,方?才?積壓的所有委屈難過,瞬間噴涌而出,她跑過去,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抱著魏長稷。
雖然?難過,卻無哭聲。
若不是渾身在發抖,魏長稷真以為她只是簡單借個肩膀。
魏長稷拍著她的背,有些心疼道:「好了,不哭了,你?若想他們,往後隨時帶你?來。」
溫戀舒搖頭,不能來了。
或許下一次相見,他們已經在家。
即便這是高?興的事情,還是無法掩飾,他們現在所受的屈待。
回憶及叔父故意?遮著的膝蓋,阿兄越發瘦削的身體,以及明書不知何原因受的傷,溫戀舒就難過,恨不得?替他們承受那?些痛苦。
可即便難過到極致,顧及著裡面的溫頤等人。
溫戀舒只能抓著魏長稷,壓抑的哭。
她心裡難受。
魏長稷明白。
人有些時候難過,需要安慰,單有些時候難過,安慰也沒用,陪伴最好,溫戀舒屬於後者。
她方?才?忍的太?久,現在才?會爆發。
遂魏長稷什麼都?沒再問,畢竟該知道不該知道的,他都?聽見了,直接伸手把溫戀舒抱出去。
溫戀舒雖在他懷裡沒抬頭,卻是感覺到走動。
後來某一刻,四周有風。
他們當出來了。
只是沒一會兒,風又停了。
溫戀舒平復下來,只當到了馬車,把頭轉出來,卻意?外發現,這裡並非馬車,而是一間不知哪裡的房間。
「不哭了?」
一直注意?她的魏長稷,第一時間問。
哭雖停了,鼻子忍不住抽搭,溫戀舒哽咽一下,聲音囔囔的問:「怎麼不回馬車?」
魏長稷倒也不嫌棄,直接伸手給她臉,哭的太?久,溫戀舒都?分不清那?是汗是淚,就被他粗糲的指腹處理?乾淨。
魏長稷:「你?哭成那?樣,我豈敢把人抱出去?被路過的官員看見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
沒想到的溫戀舒道:「我很少?哭的,我沒忍住。」
「知道。」
他有些無奈。
以前沒成親的時候,他還有些惡趣味,想要聽溫戀舒嬌滴滴的哭。但自兩人成親後,見識過幾次溫戀舒眼淚的威力,不亞於刀劍入骨。
魏長稷便慶幸,還好她很少?哭。
因為才?情緒失態,哭過一場,料到自己臉上定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