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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28:23 作者: 謝書枍
而計姨娘聰慧,應當也明白父王意圖。
但為了有個出息的兒子可以依靠,她還是來了,且叫停了他。
「哦,聽說了?」陸清安意味不明的問:「姨娘聽說了,所以也想指點我一通?」
有時候陸清安也想啊!
或許就是因為有他們這對父母,他才學的這般利己。
計姨娘眼神一躲,小心翼翼,「不算什麼指點……」
嗤的一聲,陸清安抬腳就走。
「安兒!」計姨娘急抓住他。
陸清安提著的燈籠拉扯中一晃,襯得地上影子糾纏不清,最終又慢慢停下。
計姨娘無奈,「奴婢說便是。」
這便對了。
流著一樣的血,他豈能不了解她?
陸清安緩緩掰開她的手,彈了彈被抓皺的喜服。
計姨娘眼中一閃而過痛色,「奴婢見過你的新婦,她……很好。」
模樣好,出身好。
若沒燕王攻破華京,溫頤領兵禦敵被捕,計姨娘對溫戀舒是極滿意的。
「奴婢很抱歉,沒能給你尊貴的身份,因為有我這樣一位生母,讓你自小謹小慎微。然就是這樣謹小慎微的你,從十八歲過繼到王妃膝下,追了溫氏三年。」
「這三年,為了她……」
「你曾不顧旁人嘲諷,每日追隨她的榮光。」
「也曾點燈熬油苦讀詩書,只為溫頤父子高看你一眼。」
「甚至不顧酷暑寒霜的早起半個時辰,從北城買下她喜歡的酥酪討好她。」
「男兒膝下有黃金,為娶她你跪過。世間男子妻妾成俗,要溫家同意這門親,你更應承一生無妾。」
「只是安兒!」計姨娘苦口婆心。
每說一句,心都為孩子疼出血,「丟棄了尊嚴,這般求她,溫氏又為你做過些什麼?」
陸清安:「……」
當初做的時候不覺,只想借溫戀舒夫憑妻貴。
卻原來從旁人口中聽到那些事跡,是這般的難堪?
身為一個男人!一位丈夫!如果能夠站著,誰又願意為了一介女子把自己貶入塵埃?
這般想著,計姨娘的聲音又起。
「奴婢雖沒讀過什麼書,卻也知道,夫妻夫妻當各有付出。」
「你為了溫戀舒往前走了一千又九十五個日夜,那為什麼溫戀舒就不能為了你,往下將就一夜?」
「是,溫家清貴,奴婢無可反駁。」
「可有時候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或許只有墜了神壇,才能甘心為你洗手羹湯!」說著計姨娘抓住他的手,掙扎還沒開始,就在他掌心塞了方帕,又很快離開。
陸清安隱約猜到什麼,心亂到極致。
影影綽綽的光影中,計姨娘忽然微笑,「上頭塗了迷迭香、軟骨散,以及……合歡鳩毒。」
迷迭香使人神志不清。
軟骨散可讓其渾身無力。
合歡露本身有助交歡之效,可製成鴆毒,更是霸道之致,唯有男人以身為解,否則溫戀舒暴斃黃泉!
魏長稷既看上溫戀舒顏色,定就捨不得她死。
這齣美人計,端看魏長稷中不中招。
「三管齊下,溫氏什麼都不會知道!今夜本就是她的洞房花燭,不是嗎?」借著黑暗,計姨娘這話蠱惑到了極致。
若溫戀舒真能什麼都不會知道,那這事就……
妙哉!
畢竟誠如姨娘所說:
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確實只有墜了神壇,才能讓她沾染世俗煙火,也能讓他對這個妻有更多真實感。
都屈辱過,也就沒誰配不上誰。
不是嗎?
第二章
計姨娘走後,花園只剩下陸清安。
七月的天尚在三伏之中,熱浪一陣陣鋪面而來,吹得他手中燈光影流動,飄如鬼魅。
陸清安靜立不動,盯著那方帕許久。
終於——
心下有了決定。
一人一燈換了個方向,竟是又來到書房。
正在屋裡打盹的書童京墨,聽聞動靜出來,睏倦的臉上萬分疑惑,「世子?大婚之夜……您怎來的此處?」
不應該去新夫人的邀月院嘛!
「哦,前些日給夫人買了支釵,想現在給她,我來尋一尋。」說著陸清安開了門。
京墨跟著,幫他點上燈。
「世子大概放在什麼方位?小的幫您一……」
「不必。」陸清安沒回頭,毫不猶豫出口,似又覺的這樣說奇怪,低了聲音解釋道:「我想自己找。」
世子在意夫人想親力親為,京墨便沒起疑。
他站著不動,陸清安只能做樣子東翻西找,狀似才想起什麼說:「對了,找東西還要一會兒,為防夫人久等,你去告訴立春她們,可以伺候夫人先歇一陣。切忌——莫說我在書房的事。」
這是要給夫人驚喜?
京墨遞給陸清安一個打趣的笑。
「小的這便去,世子待夫人真好。」
「好嗎?」陸清安默了瞬,看著京墨歡快的背影,眼裡一閃而過愧疚,「我可不好……」
相反,他壞透了。
改道來書房,不過是飲酒,為日後事發尋一個神志不清的藉口。
讓溫戀舒先歇,也是想她放鬆警惕,能更好下手。
此生得遇陸清安,怕是溫戀舒最糟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