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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29:23 作者: 咬春餅
有多絕啊,佟辛默默想像。
反正沒什麼事了,試一試唄。
禮盒拆到一半,佟辛心思一轉,抱著它出了門。
寧蔚在家,這一病耗了十多天,幾個素日交好的酒吧老闆一直等她復工。什麼「你不來客人都少了三成」這種話倒也不是奉承。寧蔚在圈子內名氣不小,有時候跨市跨省跑場子也是常事。
她嗓子恢復得差不多了,正商量晚上重返舞台的事。
敲門聲響的時候,事情剛好談妥。寧蔚從貓眼裡看見人,忙開門,「是你啊妹妹。」
佟辛抱著禮盒,笑得眸若星辰,特別乖:「姐姐,你教我化妝好不好?」
寧蔚視線落到她臉上,也彎唇,「嗯?」
佟辛胡謅亂道,「我下星期要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
寧蔚長長「哦」了聲,朝她眨眨眼,「喜歡的男孩子?」
佟辛眼珠狡黠一轉,不正面回答,而是撒嬌著央求:「姐姐,我喜歡你。」
這麼一個軟萌美少女至誠至純至真,哪怕是恭維,也讓人心曠神怡。寧蔚笑了笑,把路讓出來,「進來吧。」
同時,寧蔚看到了禮盒。她頓了頓,這,跟霍禮鳴那晚送她的一模一樣啊。寧蔚收斂心思,問:「你想畫什麼風格的?」
「姐姐自由發揮就好。」佟辛蠻乖地討好。
「也是,長得這麼漂亮,畫成花貓也漂亮。」
佟辛唇角撇了撇,「那還是別了吧。」
寧蔚樂出了聲兒,捏了捏她的臉,「怎麼這麼可愛啊妹妹。」
佟辛有樣學樣,也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怎麼這麼漂亮啊姐姐。」
寧蔚快要暈厥了,嘖,誰不想有個天使姐妹。她高興道:「來,姐姐教你化妝。」
「先打底妝,選合適自己的色號,你看這一款,對你來說還可以白一點。」近距離觀察,少女皮膚如瓷釉,清白透亮。
「日常的這樣就好。」寧蔚邊畫邊問:「讀高几?」
「高二。」
「明年高考了呀?」
「嗯。」佟辛:「姐姐,你是怎麼被他找到的?」
「姐姐自己找上門的,我在酒吧看到尋人啟事了。」寧蔚如實說。
「那你看到他後,落差有沒有很大?」
寧蔚嗤笑,「有有有,比小時候更混蛋了。」
佟辛倒吸一口氣,「那小時候得成什麼樣了?」
「一拳打下去想讓他哭很久的咬牙切齒。」寧蔚作勢磨了磨牙,「來寶貝兒,閉上眼睛,畫眼線。」
佟辛好多話想問,一秒也不浪費,「姐姐,你們是怎麼走散的?」說完,就覺得過於直接了,於是連忙道歉:「對不起,當我沒問。」
寧蔚笑了下,「沒事兒。父母過世後,我們在一家福利院,後來他被領養,剩我一個人。我自己從福利院跑了。」
佟辛貧瘠的信息里只有一個熟悉的上海,「他被領養去了上海?」
寧蔚搖搖頭,平靜道:「他被領養過兩次。」
「兩次?」
「第一個領養家庭在一年後棄養了他,後來他又被一對結婚十年沒能生育的夫妻第二次領養。這次久一些,三年還是四年吧。」寧蔚神色始終淡然,「但在他十二歲那年,女主人懷孕了,生下孩子後,對他也沒了心思。」
佟辛呼吸不勻,一陣冰寒,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們趕走了他?」
「帶他出去玩兒,然後丟在鄉鎮的一個客運站,再沒有回來過。」
空氣像慢慢塗抹上了一層漿糊,窒息感一步步逼近。
在一個少年失去父母的情況下,以為遇到了溫暖,結果卻以更殘酷和無情的方式,命運又一次拋棄他。歸屬感與傷口的治癒,是多麼的難。
而在少年好不容易重拾對生命的信心時,他又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忽然一剎那,佟辛理解了他的全部。
寧蔚望著呆怔的佟辛,笑著打趣,「別心疼他,小混蛋一個,丟哪兒都能向陽生長,皮實著呢。」
佟辛還是不吭聲,呆呆仰著臉的模樣,看起來太乖了。佟辛忽地脫口而問:「姐姐,你是不是會唱歌?」
她看到過兩次,晨間去上學時,寧蔚背著吉他從外頭回來,行走的人間尤物。
寧蔚斜睨她,一眼拆穿心思:「想聽姐姐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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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承望去長春參加知識講座,辛灩和佟斯年今晚都是夜班。晚七點,佟辛跟著寧蔚一塊兒,去秋熙路上的清吧。
寧蔚病後第一次接活兒,酒吧老闆跟她熟,特意只安排了早場七點,五首歌,四十五分鐘結束。這是佟辛第一次來酒吧,雖然只是清吧,但迷離絢爛的光影和氛圍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寧蔚把她安頓好,在離舞台最近的一個座位。
「乖乖坐著啊,只許喝姐姐給你的這瓶水,別人給你的東西不許喝,聽見嗎?」寧蔚神情嚴肅,一認真,冷艷就展現得淋漓盡致,骨子裡的距離感,讓人不由生畏。
不交待佟辛也明白,她點點頭,「好的姐姐。」
寧蔚彎唇,捏了捏她的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以為你不喜歡我。」她揚長聲音,樂悠悠道:「想不到是個千面嬌娃。」
臨近演出,清吧里的客人進來。佟辛回頭掃了眼,好傢夥,都滿座了,後來的還有拼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