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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17:22 作者: 稚楚
    樂知時想說我們什麼時候有家呢,但他覺得這句話太傷感了,於是抬頭看了看吊瓶。

    「好像打完了。」他拍拍宋煜,伸手就準備自己拔針,但被宋煜制止了,「不能自己拔,你傻了嗎?都沒有止血棉簽。」不過他很快語氣放緩,「乖,我去叫護士。」

    看到宋煜的背影,樂知時還是覺得不太真實,他碰了碰針頭,是有點疼。

    他想到自己昏昏沉沉從自習室出來,到校醫院排隊繳費,還把取藥的單據弄錯,白白招了取藥醫生一頓罵。注射室都是人,他只能在走廊打針,走廊風大,還有人偷偷抽菸。

    挨了兩小時,好不容易樂知時覺得自己的受難要終止了,是人生的一大進步。但最後的最後,宋煜還是出現了。

    樂知時很想知道宋煜為什麼會掌握隨時隨地能找到自己的技能,這樣或許有一天,在宋煜最辛苦的時候,他就不會表現得那麼遲鈍。

    護士在他發呆的時候就拔掉了針,還很溫柔地對他說「明天也要來哦」,樂知時表示了感謝,宋煜抓著他的手,替他摁棉簽,就這麼拽下了樓,開車帶他回公寓。

    路上他向樂知時說了何教授主動讓他進實驗室的好消息,樂知時很開心,在紅燈的時候主動吻他好幾下。

    其他的宋煜都沒說。

    回到公寓,宋煜開了空調調高溫度,催促樂知時喝藥和休息,他乖乖脫下棉服躺上床,忽然想到什麼,從棉服里摸出一顆巧克力酥心糖,放到床頭柜上。

    「再量一次體溫。」宋煜拿著體溫計坐到床邊,遞給樂知時,同時也看到了那顆糖。

    「給你吃,反正我吃不了,裡面好像有麵粉。」

    「哪裡來的?」宋煜拿起糖看了一眼,放回去,「又是別人給的?」

    樂知時點點頭,「我輸液的長椅上本來還有一個四歲的小男生,他送給我的。」他表情變得有些可愛,眼睛亮亮的,向宋煜形容,「他有點像你,頭髮很黑,眼珠子也很黑,長得很好看。而且特別彆扭。」

    宋煜露出迷惑的表情,但樂知時拉著他的手臂繼續,還模仿起小男孩的樣子,「他就說,你長得好奇怪啊,為什麼你的眼睛是這樣的?他媽媽教訓他,說他沒禮貌,他就很彆扭地說對不起,然後從口袋裡找出一顆糖塞給我,跟我說,『這個糖不好吃,我不喜歡,給你吧』。」

    樂知時笑起來,「他媽媽告訴我,這是他最喜歡的糖果,從來不給別人的。」

    說完,他看向宋煜,「是不是很像你?」

    宋煜一副不願承認的表情。

    「我當時就想,你四歲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可愛。」樂知時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就淡了,眼睛有些失神,「哥哥,你很喜歡小孩吧。」

    宋煜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麼問?」

    樂知時語氣輕鬆,「因為你總是跟我說懷寶寶的事。」

    臥室的燈很暖,照在樂知時白皙的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軟軟的,他說話聲音也很輕,「你知道的吧,上再多次床,我們都不會有小孩。」

    有些事永遠實現不了,就像有些糖樂知時永遠不可以吃。

    宋煜的心好像被這句話狠狠往下扯了一下。

    「那是我逗你的。」

    如果知道後面會發生這些事,會有被迫組成家庭婚姻的可能,宋煜絕不會選擇這麼一個低劣的、會有可能讓樂知時難過的玩笑。

    他只是太開心了。和樂知時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很開心、很自由,他從任何人任何事身上都獲取不到。這種幸福對宋煜來說有些陌生,所以他得到後才會不知所措、小心翼翼,才會在樂知時面前變成一個不成熟的毛頭小子,說一些荒唐可笑的話去逗樂自己的戀人。

    「我一點也不喜歡小孩子,很吵,愛哭愛鬧,很會占用別人的精力。」宋煜如實剖白:「我知道我們不會有,所以才敢開玩笑。老實講,那個孩子的重要性對我來說,大不過一個身份,比如你孩子的爸爸,或者你的伴侶,因為我們之間關於愛和責任的身份越多,你越難離開我,不是嗎?」

    「但最好不要有。」宋煜甚至有些賭氣地說,「我不想任何人從你這裡分走屬於我的感情,如果你有小孩,一定會把心都放在他身上吧。我不想要,我們這個家裡只需要你和我兩個人。」

    樂知時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

    他有些猶豫地問,「你真的不喜歡小寶寶嗎?」

    「不喜歡。」宋煜俯身,吻了吻樂知時的額頭,又撫摩他的臉頰。

    「而且我已經有一個寶寶了,我只想養他。」

    樂知時忽然鼻子一酸,覺得很難過,但他沒有哭。宋煜抱著他,哄他睡覺,告訴他不要擔心,不要難過,有什麼事都有他在。

    他很溫柔地說會好的,一覺醒來樂知時就會好很多,他們會比現在更輕鬆,更自由。

    感冒藥的藥效逐漸發揮作用,樂知時昏昏沉沉,在充滿安全感的懷抱里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的樂知時忽然間心絞痛,睜開雙眼,他很不安地叫著宋煜的名字,只看到床頭櫃放著的藥和他可以吃的奶糖,下面壓了一張紙條,寫著[我很快回來,會給你帶好吃的,等我回家。]

    他盯著紙條,又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心裡的不安拉扯著。不知怎麼的,他想到了宋煜在校醫院不顧及他人目光的舉動,想到宋煜哄他入睡時說的那些話,好像隱約得到許多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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