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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17:22 作者: 稚楚
    宋煜走過去,不知道從哪兒拿了一雙毛茸茸的珊瑚絨地毯襪,半蹲下,一句話也沒有說,伸手抓住了樂知時的腳踝。

    樂知時躲了躲,但宋煜還是握著往前拽了一下,寬大的手掌包住他幾乎凍僵的後腳跟,揉搓了一下,給他穿上了襪子。

    兩分鐘裡,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宋煜替他穿好,站了起來,語氣隨意地開口問。

    「我說那些話,會讓你產生同情心嗎?」

    但他沒料到的是,這句話卻意外地激起了樂知時的情緒。樂知時皺著眉拿開了自己的腿,聲音不太穩,「你在說什麼?」

    很快,樂知時又陷入了自我反省,他猜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個對愛情一竅不通的白痴,在聽到對方說我愛你的時候,回答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對不起。

    他的確是因宋煜的痛苦而自責,可在宋煜眼裡,一句對不起會被理解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裡,他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調整呼吸。

    「不是同情心。」樂知時抬起頭望著宋煜,拿手背擦了擦眼睛,眼圈很紅,連睫毛上都蓄著水汽,「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太難過了,不是不接受你的感情,那是我最想要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你不要總是覺得,我分不清親情和愛情。可能我當時表白的時候是生著病,確實不清醒,看起來也很草率,但那些話是我在心裡掙扎了很久才想說出口的,早就存在了,我是受不了才說出口的。」

    樂知時皺了皺眉,又鬆開,伸出手去夠宋煜垂著的手,握住他的指尖,「你說時間的長短由我決定,給我留有餘地,但你有沒有想過。」

    「宋煜,」樂知時垂下眼睫,眼底的淚水輕輕晃動著,「是你讓我感受到別人那裡完全沒辦法感受的愛,給我從任何人身上都得不到的感情,從小到大,十幾年了,我的眼裡就只看得見你。我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和你在一起,從來沒有變過。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指望我去喜歡上其他人嗎?」

    他握住宋煜的手,抬起眼,哪怕再倔,發紅的眼底終究沒有留住那滴眼淚,落了下來,「從你接受我到你身邊去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其他選項了。是你讓我沒辦法愛上其他人的,你怎麼可以給我留其他的退路呢?」

    樂知時的語氣從沒有這麼決絕過,「我沒有退路,我只有你。」

    宋煜陷入很長久的沉默,最後坐到了他的身邊。

    樂知時的眼淚是一滴一滴落的,他就下意識伸手去擦,一次又一次,像一個只會執行簡單指令的機器人。

    「我不想只要一段時間,不夠。」

    客廳的燈光下,樂知時白到幾乎能看清青色血管的上眼瞼微微有些腫,很脆弱,像是蹭一蹭便會破掉。他的睫毛長而柔軟,臉頰的皮膚也很軟,身上穿著很舒適的珊瑚絨。但他的表情、語氣,全都是骨子裡的倔強。

    「我要全部的你,要很久很久。」

    宋煜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臉頰,被樂知時握住了手。

    「你說喜歡是無害的,可能在你眼裡我就是簡單的喜歡,連我自己都沒有去定義。但我很掙扎,我對你的占有欲已經超出負荷了,所以我才會在半夜穿著睡衣跑去找你,聽到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就會自我懷疑。」

    他從口袋裡拿出那個始終沒有給出的布丁,「我為了快點見到你,連理由都找得很臨時,沒辦法和別人說出口。十八歲的時候你說我還是孩子,那十九歲呢。」

    在宋煜為此失眠的時候,樂知時不斷地、用盡一切辦法抹平他們之間的時間差、信息差,所有他能想到的差距。

    「我有資格說我愛你了嗎?」

    看見樂知時顫抖的睫毛和發紅的眼尾,問出這樣一句話,宋煜的最後一根弦終於斷了。

    他沒有給予回答,而是直接將樂知時壓在沙發上,吻了上去。眼鏡擠壓在兩人貼近的臉頰,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幾番干預之下,宋煜扯掉了眼鏡,隨手扔到地上。

    沙發皮革很涼,樂知時的手腕被宋煜摁住,無法動彈。但宋煜的呼吸是熱的,唇舌也是。愛人身體的重量壓上來,仿佛墮入湖水之中,被宋煜身上熟悉的味道包裹,樂知時在從未體會過的激烈與窒息中漸漸失控。他喜歡溫柔的宋煜,也喜歡把自己完全暴露出來、不做任何掩飾和壓抑的他。

    宋煜很用力地吻他,帶著強硬的姿態進入,不再小心翼翼考慮樂知時的呼吸,掠奪一般侵入濕潤柔軟的領地,似乎企圖為此做上標記,讓樂知時永遠記得他有多麼想要他。

    窒息感讓樂知時仿佛走在吊橋之上,緊緊地攥著宋煜的手臂,他閉上了眼,鼻腔的呼吸愈發激烈。睡衣外套的拉鏈在摩擦中下滑,只剩下底端的接口處還堪堪相連,露出裡面柔軟的棉質短袖。他試圖回吻,生澀又倔強地和宋煜交纏,卻因此跌入另一種漩渦之中,越陷越深,對宋煜的渴求愈發濃烈。

    時間被拉緩,在他幾乎失去氧氣的邊緣,宋煜退開,牽扯出將斷未斷的欲求。樂知時癱軟地仰面躺在沙發上,嘴角濕潤,嘴唇因激烈的吻而發紅。

    他頭枕著沙發的扶手,大口大口地呼吸,心悸、渾身發汗、氧氣稀薄,胸膛十分快速地起伏著,這幾乎和病理性的呼吸過度如出一轍,不一樣的是,他既恐慌又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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