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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15:13 作者: 詩南
    寧晨曦不想深究。

    人生短短數十年,她又何苦自己為難著自己。

    她於感情中偏執,但她也一向活的通透。

    如若非要有人問起,她會微微沉思,而後用著非常非常模糊地詞語和字句去描述出一個儘量完整的他。

    ——那是一個非常優秀且長相帥氣的少年。

    其實韓丹和安颯說的也不完全對。

    她寧晨曦也不是個傻逼,能對著一個渣到天際的前男友一念就念了這麼多年。

    她和斐鈺澤之間不存在著誰對不起誰,他在她最美好的那三年時光里給了她以無盡寵愛與縱容。

    至少兩個人在一起時,他給予了她無盡的溺愛與養分。

    至於分手時的那一出。

    戀愛分手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之常情,她光明正大的在人前給她戴上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她半點沒給他解釋的機會給了一巴掌轉身就走。

    可以說是毫無信任。

    說到底。

    兩人半斤對著八兩,誰也沒欠誰。

    年少時的愛情,如果沒有二逼到極致的狗血情節和轟轟烈烈的收尾,又有什麼意思。

    -

    吐出最後一個煙圈,收回胡亂飄飛地思緒,寧晨曦把還剩了大半截的煙按滅。心裡有點自嘲。

    她倒是真愛惜她這副皮囊。

    抽菸有害身體健康,小孩子都爛背於心的道理,她寧晨曦怎麼可能不懂。

    寧晨曦不怕死,比之生死,她更愛惜的是她的這副好皮囊。

    她其實菸癮不大,多數時間都是吸半根。

    至於剩下那半根,光是夾它於指尖看著它靜靜燃燒著的時候,就可以緩解掉她的大部分疲憊。

    寧晨曦有時候真的覺得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樣子的話是據實考究的。

    就像現在。

    她回國剛半天不到。

    在機率小到只有0.00000001%的酒吧洗手間內,民間俗稱廁所,她和她那在綠了她之後又分別五年的前任初戀男友。

    相遇了。

    恨於人心的狗血分手方式。

    別出心裁的久別重逢地點。

    男人清風朗月的立身於白色熾燈光下。

    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高檔皮鞋。

    臉部輪廓堅硬且稜角分明,下頷線利落完美,鼻樑挺直,一雙外勾的眼尾顯出幾分薄情。

    偏偏在看向她時,眼底含了幾分濃郁情愫。

    寧晨曦不願自作多情,寧願這是她吸菸過後而產生的錯覺。

    待眼前煙霧盡散,眼前人只是一具幻影。

    可人就那樣站在那裡,挺拔如松,帶著一絲清冷堅韌之氣。

    一如多年前時的少年模樣。

    洗手間內來來往往的人群於一瞬間都成為了背景,斐鈺澤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貪婪的凝望著眼前人。

    眼也不敢眨一下。

    他在她剛發呆之時就找到了這裡。

    女人身穿黑色吊帶短裙,背靠洗手間大理石牆面,髮絲微垂,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皙指間中泛著星點紅光,是香菸在燃燒。

    青灰色煙霧於她周圍縹緲繚繞,艷媚,卻不顯風塵。

    酒吧里的那一頭純黑色長捲髮此時被她用廉價黃色細皮筋在髮絲根部松松紮起。

    露出稍稍圓潤的肩膀與瘦削鎖骨,細碎劉海垂在臉頰兩側,趁的她原本就小的臉更加小巧。

    洗手間裡路過來來往往的男人和女人,目光或多或少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卻恍若未見。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抽菸的。

    討厭煙味,卻喜歡抽菸,這樣能把喜好與厭惡完美結合在一起的矛盾女人,全天下大概她也是獨一份。

    他恍然想起曾經。

    她一個人抽不了一整支煙,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先裹住他的菸嘴,吸他要吸的煙的第一口。

    他若是想要管束禁止她,她就生氣的把他煙盒裡所有的爆珠全部都偷偷給他捏爆。然後她就會像是個小霸王似的惡人先告狀,「誰讓你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噁心先告狀這一齣戲碼,她用的最為順手。

    罷了罷了,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他都由著她。

    再後來港劇《春嬌與志明》在內地大火,小姑娘熬著夜連著追完了三部,第二天上課眼睛腫的像個核桃,伸手抱住他,語氣嚴肅,「哥哥,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那時候他每周都會陪著她上一節毛概選修課。

    至那之後,她開始熱衷於和他各吸一根煙。

    學著電影裡春嬌和志明的點菸方式,菸頭對著菸頭。像是在接吻。

    他一邊嘲笑著她小女生心思的幼稚一邊又病態似的瘋狂享受著那些獨屬於他們之間的親昵。

    那時候他們之間還沒有夾雜著那麼多的是是非非。

    她完完整整獨屬於他。

    現在——

    他看著現在的她。

    因為垂頭斂身而更顯瘦削的鎖骨和肩胛骨,後背形狀突起的蝴蝶骨像是兩隻展翅欲飛的完美孤蝶暫棲於一簇山峰之上,隨時都有可能飛走。

    長大了,也更成熟了。

    嗓間有淡淡的腥澀味,在下一秒就可以破喉而出。

    斐鈺澤正思量著該以怎樣的方式用來招呼著兩人之間這長達五年來於久別重逢後的第一次會面。

    是輕描淡寫的說上一句好久不見,抑或是當作彼此不存在當初那段感情似的轉身拍拍衣擺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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