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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17:59 作者: 耳山青
顧灼縮肩躲他熱到燙人的氣息。
裴簡不放過她,湊得更近,欲氣更重:「知道我這一晚上怎麼過來的嗎?」
捏著她細腰的大手往上移,配合著話,步步緊逼。
知道她怕癢,故意隔著綃紗揉她,像揉一朵粉紅的軟雲。
雲在他手裡變形,溢出指縫,又滑走。
捏一下,惹來一聲難耐的貓叫似的輕哼,嬌嬌細細的,讓人想更過分地捏她。
顧灼也情動,長睫顫著,眼眸濕潤,想與他一起沉淪。
卻仍是伸出細白的手指沒什麼力道地按在了他手腕上,軟聲叫停:「等、等一下。」
裴簡很聽話。
他忍了一夜,沒怎麼睡著,也不差這一會兒。
耐心十足。
顧灼斟酌了下,還是想跟他確認:「裴簡——」
「嗯?」
「你真的不是因為我才要離開京城的,對嗎?」她神色語氣都認真,卻有些情怯和試探的意思。
就像是得到一件世所罕見珍貴至極的禮物,太貪心地想據為己有,又擔心,是否來路不正。
裴簡擔著輔佐皇帝的重任,長期離京的決定,該慎之又慎地權衡,不可摻雜私情。
顧灼不希望自己在他的權衡里占太多分量。
她承受不起。
方才,裴簡跟她說昨晚的事兒時,解釋過一遍,離京的決定與她無關,甚至去北疆也不全是因為她。
她不是不信。
只是,總覺得心落不到實處,像空中樓閣,像夢幻泡影。
聽出她溫軟話音里的不安,裴簡心疼得厲害。
兩手一圈,把人抱得很緊,想給她安全感。
他同樣很認真地看著她,聲音溫和鄭重:「夭夭,不是因為你。」
把那些打算掰開了揉碎了解釋給她聽:
「離京一事,兩年前就定下了。
是因為裴昭。
他性子溫良仁厚,年紀又小,剛登基時,根本鎮不住朝堂上那幫人。
世家鬧得最嚴重那次,是我出面處置的盧家,手段殘忍,震懾效果也立竿見影。
我當時只想著,裴昭要坐那個位子,最好不要讓史官記一筆『暴虐狠毒、登基便殺舊臣』的名聲。卻忽視了,他剛坐那個位子,正是需要向朝臣立威的時候。
自那以後,朝臣皆怕我,卻對裴昭這個坐龍椅的人沒了敬畏。
上朝時,裴昭敲定的事,朝臣敷衍回應,轉頭問我這個攝政王是否同意。平日裡,裴昭批過的奏摺返到朝臣手裡,朝臣都要拿來攝政王府讓我過個目。
朝堂上的事很多時候非常無奈,並非是我說一句『本王謹遵聖意』就真能打發這些人去敬畏裴昭的。
你作為皇帝,收服不了朝臣,朝臣就是會輕視你。
這種輕視,大多時候也並非刻意。
科舉入朝的臣子,或有濟世安民之志,或有拜相封侯之願,或兩者兼而有之。不論是哪種,都需其經略之策、治國之法能被採納、被施行、被重用。
臣子覺得皇帝軟弱、無能、不堪指望,就會去找別的能掌控朝堂的人。
他們不會刻意輕視皇帝,但輕視成為了一種自然而然的結果。
我時常慶幸,小昭這孩子被皇兄和皇嫂教得很好,心性堅毅,與我也關係親厚,才沒在朝臣的這種輕視中選擇懷疑我對付我。
但他到底還是受了些影響的,變得畏首畏尾,總懷疑自己處事不夠周全,也更依賴我的意見。
我跟他專門聊過一次,他也試著改變,儘量在政事上自己拿主意。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只要我在京城,朝臣就永遠不會歇了在我這裡露臉的機會,裴昭也永遠不敢在大事上做最終決定。
這樣不行。
他得獨立地去處理政事、經歷風雨,得犯錯,才知該在何時何處避錯,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朝臣的敬畏、信服,得是對他,他才能坐穩那個位子,才能真正掌控這個雲譎波詭的朝堂。
所以,我必須離開京城。
這一兩年,我時常離京在外查案,兩三個月才回來一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讓裴昭適應適應。
我當時的打算,是想等過幾年裴昭到了十五歲,要是那時候我能把皇兄遇刺一事查清楚,把這些潛在的威脅都給裴昭處理掉,我就徹底不管他,出去遊山玩水,順便懲各地不平之事。」
聽前面那些話時,顧灼一直有點兒沒來由的緊張,直到這句,她一下子被逗得輕笑出聲,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裴簡收了話音,親她臉頰:「笑什麼呢?」
顧灼摟著他的脖子,想了想才道:「覺得這個打算有種『銀鞍白馬度春風』①的少年氣,又有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②的俠氣。」
裴簡聽了也笑:「挺好,省得你說我老。」
顧灼輕拍一下他的肩:「多久的事了,怎麼還記著?」又接著他的話被她打斷的地方問,「我記得皇上如今才十二三歲吧?」
「嗯,快十三了。
這一年來,他在政事上做得很好。如今皇兄遇刺一事已經查明,兇手伏誅,餘黨被肅清,我去哪都能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