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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17:59 作者: 耳山青
但她又在心裡弱弱地反駁:她其實也沒有怎麼騙傅司簡吧,實在是他太大驚小怪了。
才那麼一點點血,傷口也不太大,還沒他自己腰上那道傷重呢。
這種小傷,她受過沒有十次也有八次。
顧灼覺得她被傅司簡拿捏得死死的。
方才她躲開他視線的時候,甚至都生出不敢再受傷的想法了。
他成功了。
不過,顧灼當了會兒鵪鶉,倒是沒等到傅司簡出聲。
她抬頭去看,他還依舊皺著眉頭,眼睛都不眨似的盯著大夫給她處理傷口。
她瞬間就明白,傅司簡顧著她在軍中的威嚴。
他好像,總是待她這般周全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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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細細清洗了顧灼腿上的傷口,見癒合得還不錯,那布上大片的暗紅多是早已幹了的血跡。
「小將軍沒傷著骨頭,傷口崩開的地方不算嚴重,再上些藥,這幾日注意著不要沾水,很快就痊癒了。」
顧灼聽見前半句時,還有功夫對皺著眉的傅司簡挑挑眉,意思是「你看,大夫都說不算嚴重。」
她覺得他能看懂。
可她聽見「不要沾水」時,愣了一下,再顧不得與傅司簡爭論傷口嚴重不嚴重這事。
因為,她想洗澡。
她甚至開始後悔,怎麼就讓傅司簡也聽見這話了呢。
方才應該讓傅司簡跟著那士兵一道出去的,現在倒好,她想偷偷洗澡,他肯定會攔著。
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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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低頭從藥箱找藥時,聽見傅司簡問道:「你瞧瞧,這藥可使得?」
將自己的藥放在塌邊,大夫拿過傅司簡的藥聞了聞,又捻在指尖一點嘗了下,皺著眉頭開口:「這藥……」
傅司簡見大夫這反應,緊張起來。
他給小姑娘腿上用的,就是這個藥。
這是他離京時太醫給備的金瘡藥,還備了些解毒丸什麼的,自從上次他在客棧被下了迷藥便一直隨身帶著一些。
那天上山尋人前,他猜到小姑娘可能會受傷,也可能因為風雪和傷口引發高熱,便又從軍中拿了能治溫病的藥。
他囑咐著其他上山尋找的人也從軍中拿了類似的這兩種藥,以防誰找見顧灼卻不能及時給她治傷。
只是他這金瘡藥該是比軍中的要好些的,怎麼這大夫是這副神色。
這藥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其實大夫只是有些疑惑。
他師父的祖上是被皇帝送到軍中的太醫,後來便在北疆安了家。
手上的藥有些像師父曾經給他看過的金瘡藥的藥方,用料極其珍貴。
軍中自是找不齊那些名貴藥材的,是以軍中的金瘡藥改了其中幾味藥材降低了成本。
用在普通的傷口上止血是足夠的,只是生肌癒合的效用打了折扣。
這藥該是只有宮中才有,不過說不準是皇上賞下來給顧家的。
何況,他並不是很確定這藥是不是與師父的那個藥方一般無二,將軍府有幾瓶珍貴的藥,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大夫便也沒把疑惑說出口,只是道:「這藥,藥效奇好,比軍中的金瘡藥好得多,小將軍便用這個吧。」
他將那藥灑在顧灼的傷處,又用潔白的布仔仔細細地包紮好。
「小將軍可還有其他不舒服?」
「沒了——」
顧灼話音剛落,就聽見傅司簡對著那大夫說:「她昨日發了高熱,今天稍微退下去兒,你看看還需不需要再用些什麼藥?」
大夫抬起顧灼的手腕,把了把脈,問道:「小將軍現在可有頭疼頭暈之症?」
「沒有。」
大夫道:「那就是好得差不多了,我待會兒讓人煎服藥送來,下午睡一覺應該就徹底好了。」
「小將軍在山中待了多日,寒氣入體,下次月事怕是會腹痛。明日我再開一服調養身子的藥,喝三日,祛祛濕寒。」
顧灼本來沒什麼不自在的,哪個女子不來月事呢?
偏偏傅司簡頗為鄭重地追問了一句:「能徹底祛寒保證她下次……不腹痛嗎?」
惹得那大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傅司簡,露出顧灼今日已經看過多次的慈祥的笑意:
「小將軍體質好,應該是沒事的,只是我這醫術有限,對女子的病鑽研得不太細緻。」
大夫拿著藥箱起身:「公子若是擔心,可帶著小將軍去幽州城找一位姓鄭的女大夫。她是專門替女子調養身子的,很有名,就在太守夫人開的那家醫館內。」
大夫說得倒是實在話,他在軍中多是琢磨如何快速地止血救命,讓那些從戰場上回來的傷兵活下來,對女子的病只是最初學醫時有所涉獵。
傅司簡點點頭表示記下了:「多謝。」
他這麼一副認真的模樣,搞得顧灼都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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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走後,傅司簡坐到榻邊,俯身撐在小姑娘兩側,離她越來越近。
她能數得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看得見他眼底的深情。
顧灼心裡默默想,看吧,他果然要翻舊帳了。
吐了吐舌頭,索性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