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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17:59 作者: 耳山青
顧灼強作鎮定地轉過頭:「進來吧。」
傅司簡還沒從小姑娘的話中回過神來,甚至不自覺地跟著她的話,想到一些讓他呼吸都急促起來的畫面。
她該是軟軟的,甜甜的。
等他意識到在想什麼時,連忙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才將那些旖旎從腦海中抹去。
閉眼時還在想,小姑娘撩完就跑的做派是一點兒沒改。
睜開眼時,看見的便是小姑娘推過來倒滿的青瓷酒盞,仿佛方才調戲他的不是她一樣。
顧灼要是知道傅司簡這麼想,必定指天發誓,她絕不是故意調戲他的。
「雁回閣的酒可是一絕,嘗嘗。」
眼前小姑娘一臉若無其事的真誠模樣,傅司簡卻分明看出些狡黠。
他得治治這小沒良心。
他端起酒盞抿了一口,沒咽下去。
只緩緩地,緩緩地,朝她傾身過去,停在她唇邊一寸遠的地方,欣賞她撲扇得越來越快的睫毛。
她分明也像他一樣不平靜。
嘴角無聲勾了勾,他咽下喉間烈酒,卻還不肯離開。
不嚇嚇她,這小沒良心的不長記性。
他更慢地,朝她靠近。
梅香和酒香突然朝顧灼湧來時,她是有些懵的。
傅司簡那張惑人的臉離得太近了,近到她不知該將視線放在何處。
她覺得,就這麼親上,也挺好。
可眼前人繼續向她靠近,仿佛還差一點就要碰上她唇瓣而不見半點停下的跡象時——
她慫了,偏過頭拿起手邊的酒盞一飲而盡。
顧灼清晰地聽見藏在懷中的小鹿活蹦亂跳,不給她留一絲緩衝的時間。
她終於承認,她根本受不住傅司簡這副攻城略地的模樣。
她還未平息下來,便聽見身旁男人喉間逸出一聲低笑。
低沉的,撩人的,帶著促狹的。
顧灼覺得傅司簡必定在心中笑她是個小廢物。
轉頭瞪過去,卻瞧見男人端起她剛放下的酒杯,用好看的手轉了轉。
青瓷從指縫間漏出,映得那隻手格外好看,讓她想起茂林修竹,想起一路上他牽著她,包裹著她。
傅司簡的視線從酒盞上她抿過的位置終於移到她臉上,好聽撩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夭夭,你喝的……是我的酒。」
聽見這話,顧灼頓了一瞬,才僵硬地轉頭去找還放在桌上的另一隻酒盞。
那酒盞是空的。
方才她還未給自己倒酒。
顧灼不自覺地又吞咽了一下。
瞧見小姑娘這動靜,傅司簡眉梢眼角全是笑意,他還是第一次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被堵得理屈詞窮啞口無言的樣子。
實在可愛。
傅司簡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膚如凝脂:「好了,快吃飯吧,不逗你了。」
他原本也就是嚇唬嚇唬小姑娘,沒想將她怎麼樣。
顧灼卻只想將那張笑起來過分好看的臉推開,不再晃她的眼。
她打掉那隻還捏著她頰邊軟肉不老實的手,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專心吃飯。
傅司簡想,小姑娘該是不知道,那一眼似嗔似怒,卻顧盼生輝,盈盈秋水,只教他心猿意馬,不敢再看。
-
日頭終究還是落了下去,那僅剩的昏黃溫暖的光也漸漸隱入山間。
江辭低垂著頭站得筆直,暮色透過窗欞,將他緩緩淹沒。
桌案後提筆不知寫些什麼的男人將他叫來後便一直晾著他,屋內安靜得只剩炭盆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江辭早已習慣這種壓抑。
他也不在意。
等那炭盆都要燃盡,屋內只剩桌案上的燈盞還有些光亮。
落針可聞的寂靜終於被打破:「江辭,我記著你考了童生試?」
「是,義父。」
那還是前些年江鹿泫然欲泣央求著他去考的,雖然他知道那眼淚多半是裝出來的。
只是,他這種人,這一生註定在黑暗泥濘里掙扎,考與不考又有什麼分別。
「明日你便動身去幽州,務必考進書院。」男人停了一瞬,聲音里陰沉更甚:「你的本事,該是不會讓我失望。」
江辭聽出男人話中警告之意,是在提醒他上次任務的失手。
「是,義父。」
「攝政王在幽州,鍾嶸便也去了幽州。」男人似笑非笑地盯著暗處那道低著頭看不清神色的身影:「江辭,你三年前查到的消息恐怕不太準確。」
江辭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握緊,卻不敢再有半分動作,只盡力保持著鎮靜,不讓自己的聲音出現任何起伏:「義父,三年前查我們的人確實不是鍾嶸,屬下能用性命擔保。不過,鍾嶸這時候來北疆必是與攝政王有關,屬下會查清他的目的。」
言多必失,他沒再說話,靜靜等著下文。
屋內良久地沉默下去。
方才便僵住的脊背已經冒出冷汗,江辭不敢放鬆分毫。
終於等到一句:「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著人與你聯繫。」
聽見這話,江辭知道自己該是過了這一關,緩緩吐出一口氣,卻沒聽從吩咐離開。
他猶豫了會兒,還是問出口:「義父,江鹿這次的任務……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