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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那是獨享的絢爛。

    她嘴角一直翹著,滿溢了快樂。

    見到有棵樹上甚至還掛了燈謎,她忍不住笑出聲:「這是給誰猜的呀?猜中有獎嗎?」

    「有。」衛琅道,「你去猜。」

    駱寶櫻便拿起紅簽,只見上面寫了一句「橋頭佳人相道別,」打一字,她眼睛一轉道:「是櫻字!」

    「真聰明。」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駱寶櫻無言:「這就是獎勵呀?」

    「那你還想要什麼?」衛琅挑眉道,「我送了這麼多花燈給你!」

    駱寶櫻噗嗤笑起來:「我原本以為至少有個金錁子什麼的。」

    「來人,娘子猜中了。」衛琅卻突然一擊掌。

    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有個身穿緋衣的小丫環走到跟前,手裡端個托盤,托盤上竟然有兩串魚糕,駱寶櫻實在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亂顫,衛琅把魚糕拿給她:「笑什麼,你答得越多,吃得越多。」

    小丫環任務完成,抬眸一看,駱寶櫻已經把魚糕吃得乾乾淨淨的,正撒嬌要衛琅給她擦手。

    她看著都臉紅,連忙告退了。

    等到羅天馳與駱寶珠來,駱寶櫻已經吃飽了,看到樹上的花燈,駱寶珠羨慕的不得了:「還怕這兒沒花燈,我專門去買了鯉魚燈呢!」

    「也沒事兒,就掛在樹上。」駱寶櫻道,「今日花燈又不嫌多。」

    駱寶珠把鯉魚燈給羅天馳;「你拿去掛。」

    他個子高,走到樹下,長手一伸就掛上了上面。

    聽說這裡弄了花燈樹,不到一會兒,老爺子老夫人,何氏都來了,一個個都讚不絕口,眾人甚至就在樹中間設置了桌椅,圍在一起用膳,月亮升上來,又大又圓,一時歡聲笑語滿溢了整個庭院。

    可這件事兒竟然被人彈劾,說衛家驕泰奢侈,鋪張浪費,直彈到皇帝面前。

    也是沒有其他缺點好找了,楊旭瞧一眼奏疏扔在御案上,不過買上幾百個花燈又能使幾個錢,他昨日為討太后歡心,為兒子高興,在宮裡也掛了花燈呢,這些言官真是不知所謂!

    他大抵知道是誰指使。

    內閣里布滿他的眼線,哪個官員什麼心思他都了解,衛琅這人也許是太聰明了,從不拉幫結派,做事公允無可挑剔,而楊敏中就不一樣了,把張本固拉下馬不說,還想把衛琅拉下來,真想把持內閣呢?

    他倒不記得當初是誰抬舉他入閣的!

    楊旭拿起硃筆在奏疏上寫上幾個字,與小黃門道:「請楊大人,海大人,衛大人入宮。」

    三人興匆匆進來,躬身行禮。

    原來是為立太子的事情,楊旭要徵詢他們意見,其實這不過是表面功夫,楊旭就這一個兒子,沒有皇后,也沒讓側室懷上,不立楊縉立誰呢?在這上面,三人異口同聲的沒有反對,對未來的儲君也滿懷期待。

    楊旭嘴角挑了挑,又問起一事:「女真近日又在騷擾閩和縣,你們看,派哪位將軍前去為好?」

    閩和縣處於北地,更確切些來說,實則是位於女真境內,故而每隔幾年總要來那麼一回,那地方又遠,若派大軍前去,女真見聲勢浩大一下就逃得遠遠的,可派得人少未必又能打贏,楊旭為此也頭疼的很。

    這就像一個頑疾似的長在身上,怎麼治也治不好。

    楊敏中心知楊旭的性格很是強硬,他忙道:「皇上,以微臣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如派二十萬大軍前去北地,不為閩和,而為女真。咱們大梁兵強馬壯,區區女真不在話下,該當讓女真臣服了!」

    二十萬大軍,楊旭眉頭擰了擰,那又得支出多少糧糙!

    近年風不調雨不順,雖說衛春堂將戶部肅清,可也沒有弄回多少銀錢,若是再起戰事,明年又鬧天災,如何救濟百姓?但他並沒有表現出喜怒,另外兩人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海明昌道:「大梁雖不曾疲於戰事,可西有韃靼,南有倭寇,糾纏數年方才有個清淨,而今恐不合適再派出大軍,不如便派出幾千兵馬,驅退女真了事。」

    這建議與往年十幾年又有什麼不同,閩和縣的事情早在先帝時就已經存在,不管是派大軍,還是少量兵馬,都沒有多大的用處,他把目光投向衛琅,詢問道:「你如何看?」

    兩種法子都不成,只能另闢蹊徑,衛琅躬身道:「臣是有一建議,正如楊大人所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微臣以為,不如放棄閩和縣,閩和縣方圓不過數里,居住在縣裡的百姓也不過百來人,而派出大軍不管是多是少,都需要不小一筆花費,得不償失。」

    楊敏中面色一變,怎麼也沒想到衛琅會讓楊旭退讓,但他心知這是一個好主意,可這主意未必會得楊旭的心,他沉聲道:「百姓少,就不是咱們大梁的子民嗎?原來衛大人你竟是這等苟且偷生之人,要把閩和縣割讓,咱們大梁顏面何存?那些百姓,就活該淪為女真的奴婢不成?」

    聲音迴蕩在乾清宮,很有幾分凜然,也說得衛琅多麼不堪。

    楊旭的眼眸也變得冷厲了一些。

    可衛琅仍是不卑不亢的:「微臣並沒有說不管,閩和縣百姓人數少,故而要遷徙到別處很是容易,假使安排妥當,也不過是一兩天的事情,可他們要不搬走,一輩子都難以安寧,時不時的會受到女真的威脅,為此丟去性命的人不在少數。至於大梁顏面……大梁地大物博,合適居住的地方數不勝數,何必非得讓子民住在那樣的地方?然後為這樣一處貧瘠的閩和縣,讓將士們做無謂的犧牲?」

    「在別人看來,大梁只不過是丟棄了一塊無用的土地而已,事實上,周邊這樣的土地原本就有許多,還有無數的荒漠,難道非得讓百姓住在上面,才能體現大梁的威風嗎,請皇上三思。」

    他款款而談,沒有急切,也沒有退縮,他只是在很耐心的闡述一件事情。

    海明昌聽完了,由不得點頭,這衛琅果然名不虛傳,深得衛老爺子的風範。

    雖然海明昌時常與衛老爺子不對盤,可兩人是惺惺相惜的,因為衛老爺子對事不對人,而衛琅也是,他們做事沒有私心,全是從大梁,從百姓的角度去考慮一件事情,這樣的人怎麼不受人尊敬呢?

    楊敏中看海明昌也站在他這一邊,就有些惱怒,他道:「閩和縣一直都是大梁的領土,假使把百姓遷出被女真占領,女真恐怕會以此做據點,侵犯附近城池呢!」

    楊旭目光在他臉上掠過,淡淡道:「閩和縣真有這樣的作用,女真早就占據了,他們只是把閩和縣當奶羊,百姓在那裡辛苦勞作得到一些收穫,他們到得一定的時間就去搶,那是他們的奶!」

    「我們不能再給他們這樣的好處了。」他朗聲道,「衛大人,這件事朕交予你處理,你派合適的官員去閩和縣,把百姓遷出來!」

    「皇上!」楊敏中失聲道,「這……」

    「都退下去吧。」楊旭沒再讓他說話。

    三人行禮告退。

    到得外面,海大人笑眯眯與衛琅說起話來,楊敏中冷眼瞧著,說不出的憤懣,從今日看,楊旭分明是極欣賞衛琅的,看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衛家有衛老爺子,有衛春堂,衛琅有大好的後盾,也許哪一日楊旭會讓他做首輔呢!

    請大家看下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9章

    二月春暖,駱寶櫻的肚子已經好似個大蹴鞠,她行動多有不便,尋常至多在自家院子裡走動一下,衛老夫人與何氏相當看重,隔三差五都要親自來瞧瞧,今日前腳剛走,後腳門房那裡便送來一封信。

    她發現竟是從長安來的。

    等到衛琅回來,她把信拿給他:「我沒有拆開看呢,是不是父親寫來的?」

    駱昀去長安任職已經有兩年多,怕老夫人擔心,時常派遣小廝回來告知近況,但寫信到衛家那是頭一回,也怪不得駱寶櫻奇怪,她詢問,「可是你偷偷寫信與父親了,不然他不會把信送到這裡來。」

    「什麼叫偷偷?」衛琅笑道,「女婿給岳父寫封信問安,人之常情吧?」

    他心裡的小久久可多了,駱寶櫻撇撇嘴兒問:「就只是問安嗎?」一邊說一邊挨過來,衛琅把椅子往後挪開,騰出個空間好讓她坐在腿上,可一隻手卻沒法攬住她的腰了,只能撫在她的肚子上。

    運氣好的話,能摸到兒子在裡面動作,但大多時候,他都是安靜的。

    他把信給她看:「前陣子的事情你知道,我派了秦大人去閩和縣,把百姓都順利遷移了,而今楊敏中咬得緊,事事針對我,我想問問岳父的意見。」

    「父親怎麼說?」

    他念道:「請君入甕。」

    駱寶櫻笑起來:「父親也是老jian巨猾呢,楊敏中現在對你很是不滿,多少影響理智,他這樣最是容易出錯了,要請入瓮不難。不過楊敏中這人能做到閣臣,也不是那麼好扳倒的吧?」

    「不是不容易,是不能太急。」衛琅捏捏眉心,「這楊敏中頗是會討皇上的歡心,當初皇上要施行新政他第一個支持,那時候皇上還只是太子呢,從頭到尾他在這方面都是極為忠心的,也很有能力。」

    駱寶櫻點點頭:「皇上還是很念舊情的,除非楊敏中把這些都消磨掉了。」她手勾住衛琅的脖子,「想必你是有辦法的。」

    衛琅一笑:「總不會讓你失望,省得你比我還操心,讓天馳查金家的事情。現在金家與楊家一條船,總得把他們一鍋端了。」他捏捏她鼻子,「這樣你就能好好給我生孩子了!」

    駱寶櫻哼道:「那還差不多。」

    衛琅把信收起來,扶著她去用飯。

    這陣子,楊敏中的日子不太好過,也不知海明昌怎麼吃錯藥了,以前在內閣天天與衛老爺子吵翻天,現在轉了性子了,一旦有要決定的事情,十有**他站在衛琅一邊,而別的閣臣一旦附和楊敏中,卻都被海明昌罵得狗血噴頭,說他們是庸才,是走狗,不配做閣臣。傳到楊旭耳朵里,他聽而不聞,楊敏中今日又被海明昌氣得跳腳,偏偏不好對付他。

    因海明昌為官廉潔,個性又是以茅坑裡的石頭著稱的,輕易別人不敢惹他,這不以前先皇還是等到海明昌父親去世,回去守制才覺得清淨了嘛,楊敏中心想也不知是誰舉薦了他,讓楊旭復用,真正是害人!

    他把案台上的酒盅猛地扔在地上。

    瞧見他滿臉怒氣,金惠瑞笑盈盈走上來,手在他肩頭揉捏:「喲,到底又是誰惹著了老爺,讓老爺生那麼大的氣。」

    楊敏中冷聲道:「還不是那海青天!」

    那是百姓送予海明昌的美名。

    金惠瑞道:「那海大人不是個大楞子嗎,能有多少能耐?哪裡及得上老爺的十分之一,老爺不必為他氣傷了身體。要妾身看,那海大人也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以前在內閣,他憑著與衛老爺子對抗出盡風頭,而今與老爺這般,還不是為出風頭嗎?他便是憑著這些出名的,老爺完全可以不予理會,不然反而疏忽了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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