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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坐在瑤琴前,她也露出一雙手。

    與柳娥相比又有不同的風韻,柳娥的比較嬌嫩,像一折就斷的花枝,她卻柔弱中蘊含著力量,讓人遙想起她曾騎在馬背上的風姿,那不是一個弱女子可以做到的。她還沒彈,姑娘們就已經在暗暗期待。

    有片刻的沉寂,悠揚的琴聲響起來,直傳到岸邊。

    一曲春日,像暖陽,輕柔的灑落在亭中,在這炎熱里,讓人嚮往那個時節前去踏春的日子,鮮衣怒馬,馳騁在山野。別人都陶醉,唯獨柳娥心頭不屑,因她覺得駱寶櫻不比自己彈得好,或者說,她發揮的更出色。

    可就在這時,岸邊傳來一道笛聲,清越悠揚,像雲鶴衝破蒼穹般,融入了春日。

    駱寶櫻手略微一滯,然轉瞬間已知道是衛琅聽出她在彈琴,也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可她早已是少婦,不用與姑娘們爭長短,此時何妨同彈一曲。她手指更是歡快的撥弄琴弦,美妙的樂聲如同小溪般從高山流淌下來,連綿不絕。

    在這春日裡,忽地就多出了一對神仙眷侶,好似能看到他們花前月下,看到他們策馬並肩,看到他們共枕而眠,那滿滿甜蜜的味道充盈在琴聲中,笛聲中,讓眾人身臨其境,有些姑娘甚至忍不住紅了臉,可在心裡又不由得憧憬,何時自己能有這樣濃烈又深沉的感情。

    等到曲子彈完,眾人還沉浸其中,有位夫人笑道:「不用說,吹笛的定然是衛大人了。」

    衛琅的才情眾人有目共睹,當年的狀元郎不知道奪去多少姑娘的芳心呢。

    駱寶櫻臉紅了紅,但還是落落大方的道:「相公不管是彈琴還是吹笛都比我厲害多了,這曲假使你們覺得彈得好,那一大半都是他的功勞。」

    眾人都笑起來,道她謙虛。

    話題就開始繞著駱寶櫻了,柳娥暗惱,原本衛琅不伸手,眾人定會拿她與駱寶櫻相比,可現在她還有什麼風頭?可見駱寶櫻真是嫁了一個好夫君,年紀輕輕當上閣臣不說,還有這等才華,說起來,這笛子確實吹得不錯,便算柳娥心高,也自愧不如。

    因這,駱寶櫻的那曲春日才格外生動。

    也不知那衛琅生得什麼樣,柳娥聽見身邊幾個姑娘嘀嘀咕咕,心想一早聽說他大名,還不曾見過,卻是有些好奇。

    在涼亭上看完荷花,用過宴席,女眷們便從木橋下來,打算去園子別處看看。

    衛恆見衛琅不走,淡淡道:「剛才出了風頭,還想在姑娘們面前露臉不成?你是想從中挑個小妾嗎?」

    而今這些姑娘都曉得他的本事了,衛恆實在沒法對他不討厭。這三弟從江南過來之後就一直是他的克星,偏生還不知道收斂,明明是女眷們聚會,他吹笛子湊什麼熱鬧?兩口子不會關起門彈嗎?

    衛琅挑眉:「我只是一時興起,至於妾,那是你喜歡的,我這輩子不會負寶櫻,你還是關心關心你的未來妻子吧。」

    衛恆眉頭皺一皺,正待說話,駱寶櫻卻看到他們,疾步走了過來。

    冷淡的叫了聲二哥,她便去了衛琅身邊,輕聲道:「你剛才為何突然吹笛呢,把我嚇一跳差點彈錯一個音。」

    姑娘仰著頭,漂亮的好像菱角似的嘴唇掛著甜蜜,雖是責備更像是撒嬌,高聳的胸脯抵著男人的胸膛,纏枝梨花呼之欲出。衛恆看一眼喉頭忍不住滾動了一下,轉過頭打算離開,不料目光卻被不遠處一位姑娘吸引。

    生得極是漂亮,眉目如畫,清麗可人,一時不由失魂,然而他又多看一眼,整個心就墮入了冰窖。

    因柳娥並不在看他。

    她在看衛琅。

    衛琅一隻手正摟著駱寶櫻的細腰,微微低下頭說話:「剛才那些人有沒有羨慕你?」

    「你是為這?」駱寶櫻手指戳他胸口,撇嘴兒道,「沒見過你這樣顯擺的,什麼叫欲蓋彌彰你不知道嗎?你今兒陪著我彈琴,指不定有些人背地裡就說咱們只是做給別人看,不定怎麼不合呢。」

    衛琅輕聲笑起來:「那咱們下回當眾吵架好不好?」

    越發胡說了,駱寶櫻忍不住啐他,扭身道:「我得走了,有幾位夫人挺不錯,我想著多交幾個朋友。」

    看她紅潤的嘴唇像櫻桃,誘人可口,他把她往裡拉一拉,側過身擋住她,低頭親吻。

    駱寶櫻嘟囔道:「害我又得抹口脂。」

    他也不理會,親夠了才放開她:「一會兒你得空,來大書房找我。」

    滿臉的寵溺,讓他這樣看一眼,渾身都得發軟,柳娥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著,眼見駱寶櫻離開,忙轉過身。她現在才知道為何那些人會總提到駱寶櫻,因她實在嫁了一個太出眾的男人。

    不止出眾,還對她那麼好,在眾人面前給足面子。

    她嘆口氣,不知道自己以後可有這樣的福氣。

    衛恆眼睜睜看著她又融入女眷中,一眼都沒有瞧他,他臉色不由鐵青,想起最初的駱寶樟,也是如此,還有金惠瑞,妹妹曾告訴她,金惠瑞故意在衛琅面前落水,便是要嫁給衛琅。也許她是對的,這世上有他衛恆就不該有衛琅!

    他眼眸眯了眯,大踏步走了。

    天氣炎熱,衛琅在園子西邊的亭子裡喝得一盞涼茶,少許歇息與九里道:「你使人去把我案台上的卷宗拿來,我要去大書房查一些東西,另外,叫廚房晚上做個荷葉雞,今日宴席上沒有,許是怕油膩了,不過娘子喜歡吃。」

    九里答應一聲走了。

    天冬給衛琅撐著傘,兩人到得書房,天冬在外面守著,衛琅緩步走到裡面在一排排書架上尋找,也不知過得多久,忽地聽見最裡面有些聲響,奇奇怪怪,像是碰撞到什麼東西。他知曉書房很大,靠近西邊有個小門,以為是衛崇來了。

    衛崇住得地方就在對面,沿著石階上來不用繞路。

    誰料尋聲過去,卻瞧見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半坐半躺的靠在書架上,他皺眉道:「請問你是哪家的姑娘?為何會來此地?」

    「這裡是那兒?」小姑娘抬頭看向他,很迷惑的道,「我怎麼……」

    她跌跌撞撞爬起來,衛琅心想難道女眷們剛才還喝酒了不成?要不是這樣,這姑娘怎麼滿是醉態,他剛要開口喊天冬,結果小姑娘突然就撲過來,好像餓狼似的,他倒退好幾步才堪堪避開,耳邊只聽她喃喃道:「衛三公子,抱我……」

    他臉色一沉,門外天冬清脆的聲音響起:「少爺,少夫人來了。」

    駱寶櫻腳步輕盈的踏入屋內,語氣裡帶著笑意:「三表哥,你在哪裡,正好也幫我尋卷書,我要看武青城寫得俠義話本,聽說……」她目光掠過,只見衛琅正快步朝她走過來,而不遠處,有位姑娘半坐在那裡,靠著書架,衣裳凌亂,竟是把杏黃色的抹胸都露出了一小半。

    她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衛琅。

    這姑娘,不是柳娥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第147章

    遇到這種情況,有時說來話長,有時,或許就只要一句話。

    見駱寶櫻滿面疑惑,衛琅沉聲道:「這姑娘好似中毒。」

    他本以為是醉酒,但她的行徑顯然喪失了理智,可怎麼會中毒,怎麼會來這裡?一切都不會無緣無故。

    駱寶櫻也是這麼想的,她挑眉道:「怎麼偏偏在這裡中毒?」

    「我也不知。」衛琅扶住她胳膊,「我聽見後門有些聲響,只當是四弟,故而……」他低聲道,「你不會不信我吧?」

    她輕哧一聲:「你就算要勾搭女人,也不至於下毒,再者你約我在大書房見……你沒那麼蠢。」想起剛才在園子裡,柳娥不小心被茶潑到,范氏命丫環領她去換裙衫,她總不會下作的給自己下藥吧?

    可有這等才華的姑娘,心性必高,駱寶櫻不相信會墮落至此。

    她疾步過去,蹲下來查看柳娥的情況,她臉頰通紅,一隻手時不時的拉扯襦衣,駱寶櫻按住她的手,輕聲問:「柳姑娘,你可認識我?」

    柳娥不曾回答,眼眸半闔,說她難受。

    駱寶櫻站起來,正要與衛琅商量法子,門口忽地傳來衛春堂與衛崇的聲音,他們竟然來了書房。

    他們來幹什麼?

    「相公,咱們從後門走,省得打攪幾位夫人。」駱寶櫻扶起柳娥,這種情況被人瞧見,有些不好解釋,因還不知柳娥是自己下藥亦或是被別人下藥,有越描越黑的危險。

    這本身就是一樁陰謀!

    可為何呢?若是柳娥自己下藥,對她名聲絕無好處,便是進衛家也至多是個姨娘,別說她還未必同意,可若不是,那是誰給柳娥下藥,還把她送到他嘴邊?這件事對誰有好處?她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門就在不遠處,衛琅輕聲道:「咱們不能帶她出去,前門有人,後門未必沒有,若是有,被抓個正著,更說不清楚。」

    駱寶櫻停下腳步,目光透過一層淺碧色窗紗,什麼都看不到,可衛琅說得有道理,假使迴避,若被挖出來更是難堪,她吁出一口氣,忽地朝著門外高聲叫道:「快些來人,柳姑娘暈倒了,藍翎你去請大夫!」一邊看向衛琅,催促道,「打暈她!」

    暈了總比中這種迷情藥來的好,她是聰明人,哪裡看不出來柳娥急著脫衣服呢,被人發現,不管是衛琅,還是柳娥都說不清。

    兩人心意相通,衛琅握住拳頭狠狠朝柳娥頭上敲了一記,她立時沒有聲響了。

    駱寶櫻瞄他一眼:「你還真夠鐵石心腸的。」

    「我只對你憐香惜玉,你難道不知?」他疾步過去打開後門,只見沿著小徑,程氏領著兩個丫環正急匆匆過來,老遠就在問,「你們可瞧見柳姑娘了?她們柳家下人急得到處找她呢。」

    駱寶櫻與他並肩,站在門口道:「二伯母來得正好,柳姑娘不知為何竟然暈倒在書房,我已使人去請大夫。」

    「什麼?」程氏大驚,「怎麼可能?剛才在園子裡還好好的,一眨眼就暈在書房?」

    「許是身子不舒服。」她讓程氏進來,打量她的神色。

    程氏有些心機,可要說聰明實在算不上,不然憑著衛春帆與衛春堂親兄妹的關係,她與范氏也該是極親密的,然而范氏顯然不願多理會她。

    可見為人處世的失敗。

    駱寶櫻淡淡道:「二伯母,你是怎麼尋到這裡的?」

    程氏道:「還不是到處問下人,有個婆子說看見柳姑娘往這裡來……」她說著眼睛滴溜溜一轉,想到剛才丫環提醒的事情,心頭大惱,抬頭看向衛琅,「這柳姑娘莫不是來私會你吧,不然豈會在書房呢?你倒是與我說個清楚!」

    衛春堂,衛崇此時也已走到後門處,程氏好像抓到把柄一樣,跳起來向衛春堂告狀:「大哥,琅兒恁不像話了,竟誘拐柳姑娘,您得說個公道話,他這般丟衛家的臉,咱們怎麼去跟柳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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