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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衛琅便先走了出來,剛踏出門口,就瞧見駱寶櫻。她穿著件月白色摺紙石榴的裙衫,裙子亦是淡色,在月光下好似踏風而來的仙子,他立時就覺得餓了,不管不顧的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香香的,帶著點兒清涼。
被屋檐下的丫環們看見,她忙往暗裡走,嗔道:「瞧你這猴急的。」
他笑:「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怎麼不在家裡等著我?」
握住她的手,把她往懷裡帶。
「第一回見二伯父與人吵架,想來看看熱鬧。」駱寶櫻打趣。
衛琅輕笑一聲:「好看嗎?」
「沒想到大伯父也有公正的一面啊。」駱寶櫻原以為衛春堂會偏幫衛春帆呢,畢竟兩人是親兄弟。
「這樣的話,大伯父恐無法勝任現在的官職。」衛琅正色道,「家事國事不可能分不清。」
「也只有二伯父……」駱寶櫻撇撇嘴兒,不過他不是分不清,他是原本能力就不夠罷?不夠還胡說八道,也真是叫人頭疼了,她挽住他胳膊,「但我也不太明白,你就這麼確定福王不會造反?」
他一笑:「不確定,但我也沒把話說絕了,不是請皇上太子徹查嗎?」
「那為何祖父,大伯父都說得那麼嚴重,好似二伯父犯了很大的錯一樣。」
「因為那是皇上的親兒子。」他道,「不似寧王只是哥哥。」
駱寶櫻這才恍然大悟。
皇上病重,太子掌權,便是派兵去捉拿福王,最終也是太子全權處理,骨肉相殘,這不是皇上在這時候想看見的,而太子,也並不想讓父親看見自己對付弟弟的情景,所以聽見衛春帆這麼答,他才會再問衛琅。
幸好他是聰明人。
不過想到當時的狀況,駱寶櫻還是替他捏了一把汗。可見男人在朝堂,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行差踏錯一步都會惹來麻煩,她原本想與他說兩個小廝的事情,後來還是沒有提。
倒是他歇息時自己問起來,她說道:「你且等著看好戲罷。」
衛琅一笑,捏捏她的臉:「行吧,反正你心眼一向多,我也對付不過你。」
駱寶櫻冤枉:「說得我好像算計你什麼了!」
明明是他算計她,她那么小他就盯著她了,不然還不定嫁給他呢。
衛琅壓在她身上:「你算計什麼你自己清楚,不過我別的對付不了你,有一樣事情,你必得求饒的。」
這意思只有駱寶櫻懂,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看上去卻更誘人,渾身像染了胭脂似的,他低下頭,從頭親到腳,她癢的慌,扭得像條美人蛇。
早上起來又是渾身酸痛,掀開被子看,驀然發現連腳背上都有淤紅,想起昨晚上他的熱情,駱寶櫻臉頰發燙,都不好意思讓丫環來伺候穿衣了,連忙把羅襪拿來自己套上去。又把裡衣穿得整整齊齊,這才讓紫芙,藍翎進來。
不過脖子上的實在擋不住,她想一想,挑了件兒領口稍許高的。
不然這樣去請安,實在有些丟臉。
臨出門時,又叮囑紫芙去做一件事兒,紫芙領命走了。
路上遇到程氏,瞧見駱寶櫻,臉色不大好看,因想起昨兒自家相公丟臉的事情,這麼大年紀了,還不如一個侄兒,程氏作為伯母,那臉還掛得住嗎?可都住在衛家,天天還得見,程氏見她行禮,淡淡道:「只怕我都受不住了,而今好些小輩,哪裡把長輩放在眼裡。」
說完甩袖走了。
見她那樣子,駱寶櫻心裡還真不想管那檔子事兒,可金惠瑞沒事兒在眼皮子底下晃著實心煩,她不打發了不舒服,再說也讓二房吃點教訓,看他們還會不會看錯人呢,她那會兒可是提醒過衛蓮的!
駱寶櫻冷笑一聲往前走了。
這陣子,金惠瑞身上還是不太乾淨,請了大夫看,說叫她好好調養,心情要愉悅,但衛恆不太關心她,眼前還有個姨娘總做些刺眼的事情,她怎麼高興得起來?這整個衛家,也就她最不如意,不似駱寶櫻,前幾日連衛琅身邊兩個丫環都打發了,一個嫁去外院,一個回了何氏身邊,那日子真是過得順風順水。金惠瑞越想越是不悅,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走到這一步。
「少夫人,快些喝藥了。」墨玉遞給她一碗藥。
金惠瑞喝得一口,覺得苦得要命,正當要喊青梅給她拿個蜜棗來,就見大門被人死命踢了一腳,衛恆一陣風的闖進來,揪住她領口就是一個耳光。
那力道大的好似雷霆,她腦袋一陣眩暈,回神過後覺得唇邊滿是腥甜味,張口嘴就吐出了一口血。
☆、第130章
兩個丫環都瞪大了眼睛,青梅機靈些,連忙去護住金惠瑞。
可衛恆打定主意不饒她,拉開青梅,又一拳要往金惠瑞的臉上揍,金惠瑞往後踉蹌著避開,沒站穩,猛地坐在地上,眼見他氣勢洶洶過來,她渾身發抖,尖聲叫道:「你是不是瘋了?你憑什麼打我?」
「到底是你瘋還是我瘋?」衛恆道,「你那兩個小廝,我讓丫環看了,樣子聲音一模一樣,真是你命他們假扮紀家小廝!你說,你是何居心?」他把她從地上拖起來,喝道,「你這個瘋婆子,竟然這樣害妹妹!」
衛蓮那樁事叫家人失望,可兩個丫環誤傳,卻是起因,衛恆也曾懷疑是不是有人陷害,然而哪裡會想到金惠瑞身上?她可是他的妻子,也是衛蓮的嫂子,要不是在門房偶然聽見有人提到那日來了金惠瑞陪房中的兩個小廝,說行蹤鬼祟,他不可能對她生出疑心。
也沒料到自己會娶了這樣一個歹毒的婦人!
一記耳光又扇上去,金惠瑞的臉瞬時腫了,她自小也是嬌生慣養的,哪裡承受得住,只覺腦袋一陣暈眩,人事不知。
青梅大聲把院子裡的婆子都叫來,可還是讓衛恆又用力踢了兩腳,方才揚長而去。
屋裡一陣哭聲。
聽說她傷得重,駱寶櫻有些吃驚,因衛恆平日裡瞧著斯斯文文的,不像會打人的樣子,還打的那麼狠,她心想就算金惠瑞做錯了,應該立時休掉才是,何必要動手?這樣一來,金家那裡恐是不甘心。
沒想到動靜鬧那麼大,她皺眉道:「看來我還是失算了,而今金家曉得,只怕要找上門來,原這種是不是該安安靜靜解決才好嗎?」
理智些的人是該如此,衛琅道:「便算二哥不動,二伯母曉得,也一樣,惡有惡報,她既然能做出這種事兒就該想到後果,便算傳出去,對衛家損失不大,至多二哥得個凶名吧。別人提起來,都是說金惠瑞的錯。」
也確實如此,世人對女子總是苛刻些。
雖然金惠瑞也是心狠手辣的主,但這些時日她看在眼裡,要不是程氏與衛蓮對她百般不屑,恐她也不會恨透了她們,去報復衛蓮。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衛蓮名聲壞了對她又有何好處?大約她也是不在乎了罷,才會使出這種手段。
衛老爺子得知這事兒,把衛恆叫去狠狠訓斥了一通,程氏卻替他辯解:「要不是那賤人使毒計,恆兒不會打人,兒媳覺得還打輕了,這等人,連小姑子都害,打死了才好呢,一點不冤枉!」
「你給我閉嘴!」衛老爺子大喝道,「蓮兒自己沒個廉恥,非得上當,怪得了誰?你這做母親的,一是沒教好兒子,娶個不三不四的妻子,二是沒教好女兒,咱們衛家能出了這種姑娘,你還有臉開口?」想到上回,甚至還利用婆子要栽贓嫁禍三房不尊長輩,他早憋了一口氣,把程氏訓得狗血噴頭,「你這當娘的,最是需要反省,人說賢妻良母,你有哪樣做好了?」
程氏被罵得蒙了,朝衛春帆看,衛春帆怎麼幫他,老爺子這會兒發火,他也不敢插嘴。
程氏就哭起來。
衛老夫人嘆口氣:「老爺算了,恆兒也是一時衝動,畢竟他疼蓮兒,我看是不是使人去金家說一聲……省得由別人的口說出去,只怕誤會更重,這件事兒還是趁早解決罷。」
「也只能如此。」衛老爺子與范氏道,「不若你去一趟。」
二房沒個能拿出手的,他們二老是長輩,還得替衛家留些臉,至於三房,除了何氏都是晚輩,只能大房去了。
范氏猶豫片刻道:「金夫人定會追究……」
「追究什麼?」衛春堂沉聲道,「他們家女兒設計陷害蓮兒,不說蓮兒錯不錯,那份歹毒心腸要泄露出去,看他們金家的臉往哪裡擱!你到了金家,也不用道歉,請求什麼,只把事實說了便是。」
駱寶櫻心想,大伯父還是偏袒二房的,到底是親兄弟,不過金惠瑞這錯板上釘釘,委實難以翻盤,就算金夫人心疼金惠瑞,為名聲考慮,或許也真會隱忍下來,畢竟就算和離了,也還要嫁人。
當然,這樣最好。
她原本就期望金惠瑞離開衛家,省得再在背地裡做什麼手腳,二房為此事也能消停一陣子。
范氏這便去金家。
過得一炷香功夫,金夫人就急匆匆來了。
看見女兒一張臉腫的不像樣,她嚎啕大哭,握住金惠瑞的手問她是不是被冤枉,金惠瑞沉默不語,兩個小廝被抓她不好否認,她只後悔自己不夠謹慎,原先做出的溫柔依順在衛恆面前竟然一點作用沒起。真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她付出那麼多精力,他也不曾相信自己。
她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悔恨!
然為時已晚,什麼都沒有了。
金夫人看她木然,更是難過,好好一個女兒被衛家折磨成了什麼樣?就算這回忍氣吞聲躲過去,她也不會放過衛家!
「現在就跟我回去吧,這衛家你不能再待了。」她道,「我已與大夫人說好,讓你和離。」
范氏為人玲瓏,一樁事講得滴水不漏,本是金惠瑞的錯,她故意美化,好讓金夫人面子上下得來,可瞧見女兒的傷,金夫人哪裡能真的平靜?也不過為遮掩,暫時壓平罷了。
金惠瑞搖搖頭:「母親先回去,我這會兒動不得,明日再搬吧。」
金夫人道:「還在不舒服?不如我請大夫看看。」
「不用了,我想靜一靜,明日我自個兒回家,母親,求您了。」金惠瑞伏在她腿上,「我而今在哪裡都一樣……」
金夫人心中悲痛,到底沒勉強她,只怕衛恆又發瘋,派了好幾個小廝護著。
到得下午,金惠瑞扶著兩個丫環從屋裡出來。
站在竹林間,她看見駱寶櫻穿著件淺碧色繡纏枝海棠花的裙衫,正坐在亭子裡,也不知與衛琅說什麼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大約知道她要離開衛家了,心裡痛快吧?從一開始她就看穿了自己,厭惡著自己,而今總算如願!她手在青梅的肩頭微微顫抖著,心裡罵自己蠢,如何要因一時之氣對付衛蓮?衛蓮算得什麼呢?她因衛琅來到衛家,因衛琅落入湖中,也因此嫁予了衛恆。
一切都是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