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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駱寶櫻咬牙,趕緊把眼睛閉起來。

    他又輕輕笑了笑,從身後抱住她入睡,暗想這咕嚕聲與她一樣可愛。

    第二日,駱寶櫻沒有能早起。

    雖說那會兒下定決心要與他一同起來,送他去衙門,可兩個不聽話的丫環這日又沒有來喊她。

    沉著臉看給她穿繡花鞋的藍翎,她淡淡道:「是不是要把你們賣走才好?」

    藍翎直喊冤枉:「奴婢們本是要進來的,可少爺硬是不准,奴婢們沒這個膽子,再說,少夫人,昨兒……」她臉微微紅了紅,心想昨兒少夫人定是累了,下午一回,臨睡前又一回的,到的很晚才睡,作為下人也心疼,大抵少爺也是這個意思。

    她們便是拼著被少夫人責備,也不能來叫她啊。

    駱寶櫻無言。

    見藍翎不會說話,紫芙笑盈盈道:「少夫人,何必要做這樣子給別人看呢?既然老夫人,三夫人都沒意見,少夫人也不必執著,一切都有少爺做主呢,畢竟那是他的命令,少夫人想面面俱到,總是不易。」

    也確實。

    晚上要伺候那登徒子,早上還要早起,畢竟人不是鐵打的,駱寶櫻一時又恨得牙痒痒,既如此便罷了,假使哪日婆婆真生氣,覺得她這媳婦沒做好的話,就叫衛琅去對付,反正他是罪魁禍首!

    她起來洗漱用膳,等到去上房時,眾人都已到了,程氏瞧她一眼,本是又想責備幾句,可上回老夫人,三夫人何氏偏袒,心知這回定也是一樣,故而沒提,倒是瞧著駱寶櫻的裙衫,略是一笑道:「寶櫻穿這碧水藍的裙子可真是漂亮呀,我有回去街上綢緞鋪也想買這料子送予惠瑞,可愣是沒有,委實有些可惜。」

    這碧水藍確實不是凡品,多是宮中才有的衣料,顏色染得不像尋常的藍色,那是一種通透的藍,像山間溪水,也像天空碧色,帶著股脫離凡塵的仙氣,走動間又輕盈,夏日穿最是漂亮不過。

    聽到這話,金惠瑞的目光也掠過來,這駱寶櫻出自小門小戶,可嫁到衛家,就像是麻雀飛上枝頭變成鳳凰,俗話說人靠衣裝,自然也更是出彩了。

    她接著程氏的話道:「我記得三弟妹還有籠月紗,月上白等做得襦裙呢,看得人好生羨慕,三弟妹,你這到底哪裡買的呀?」

    婆媳兩個夾槍帶棒, 駱寶櫻不由想起那日成親第一天,衛琅使人拿來這些裙衫,她當時就問起衛家的人可會有意見。

    他怎麼說?

    他說是他得的宮裡的賞賜。

    原來別人不是不羨慕,只是未到時候發作,這不就眼紅了?駱寶櫻笑盈盈道:「你們知曉我駱家,怎麼可能買得起?這當然是相公送我的,他那次隨軍平亂,凱旋迴來就升了官,皇上不是賜予東西嗎,要說起來,這事兒二伯母再清楚不過了呀,我可是從相公口裡才得知賞賜了什麼。」

    程氏道:「我怎麼清楚,從宮裡送出來就抬入庫房了,我從沒見過。不過老爺得的賞賜,哪一樣不是歸於中饋?」

    是這樣嗎?

    駱寶櫻吃了一驚,拿眼睛朝衛老夫人看了看。

    這些事兒她可真不明白,假使大房二房在朝堂得的東西都是衛家的,那麼衛琅的東西算作他私人的就有些不妥,但其中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她也不知。

    衛老夫人聽了就有些尷尬,倒是范氏替她解圍,笑道:「琅兒正當要娶妻,得的賞賜拿去迎娶寶櫻再正常不過了,這有什麼?省得歸於中饋,到時還得拿出來不是,這也太麻煩了。」她朝駱寶櫻招招手,叫她坐過來,「昨日裡沒仔細瞧,今兒一見真正是漂亮,這料子予你一點不虧,也只有你穿著合適,琅兒真是好眼光啊。」

    一席話說得程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真不知道這大嫂怎麼了,處處偏幫三房呢!

    她氣得拿茶盅出氣,猛地頓在桌上,金惠瑞看她這婆婆在范氏面前好像小雞一樣,明明不滿也不敢再明說,便知道程氏定是很忌憚范氏,暗想要在衛家穩住,可見得與這大嬸嬸處好感情才是。

    不過她與程氏一樣,並不明白范氏的心思,她這到底是真喜歡三房,還是有別的目的?卻不敢再冒失說話。

    駱寶櫻見范氏和善可親,便聽言坐了過去。

    范氏拉著她手笑道:「聽說你琴棋書畫也很精通,今兒若得空,到我那裡做做,我啊,最是喜歡你這樣的才女了。」

    這倒是與衛琅說的一樣,駱寶櫻笑著答應。

    ☆、第119章

    大房三房因范氏的關係相處融洽,不過駱寶櫻始終對那天的事情有些上心,這日等衛琅回來,就提出要去庫房看看。

    成親那會兒他還與她炫耀來著,說庫房裡有皇上賞賜的黃金珠寶,但後來他沒個消停的時候,駱寶櫻累得慌,哪裡有空還想那個,他去衙門之後又是早出晚歸,竟是都耽擱了。

    她主動要看他的金庫,衛琅當然高興,用完午膳,丫環們給主子們打著傘就往北苑去。

    不過衛琅瞧著說話不便,一人頭上一把手,傘碰傘就離得遠了,索性從紫芙手裡把傘拿過來,親自給駱寶櫻撐著。

    兩人又靠得近了。

    駱寶櫻輕笑道:「勞煩衛大人了。」

    「不用客氣。」他語氣淡淡,很配合的露出官大人的樣子。

    她便不再開口,垂眸低頭小步走路。

    他撐著傘,若閒庭散步,寬大的袍袖滑落下來,露出潔白的手腕,駱寶櫻偷瞄一眼,暗想也不知他怎生得那樣白,許是像婆婆,婆婆是江南人,小家碧玉,溫婉親善,只命也不甚好,父母雙亡,聽說只有一個妹妹。倒不知是怎麼嫁給衛琅的父親的,他沒有提過,應是兩人在江南結緣。

    頭頂有聲音傳來:「還請姑娘自重,別偷看本官。」

    駱寶櫻噗嗤一聲。

    周圍的丫環也忍俊不禁,明明少爺清俊文雅,可在少夫人面前,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尤其是金盞和銀台,越來越覺得她們不認識這從小就服侍的主子了,連傘都不要她們撐,寧願自己給駱寶櫻撐著,任何東西,也都是先緊著她。

    也不知她哪裡修的這福氣。

    銀台手裡提著傘,輕聲與金盞道:「許是再過一陣子,少爺就要將咱們趕走了!」

    「莫胡說。」金盞斜睨她一眼,「少爺再寵少夫人,可跟前總要有伺候的,少夫人能端茶倒水,在內宅四處傳話?」

    「可這種事兒哪個不能做?」銀台偷偷指向藍翎,「那小蹄子總想搶咱們的事兒,前幾日下雨少爺回來打濕了,她忙忙的就把腳盆端來,也不嫌累,感情是要趕著當通房呢?」

    金盞臉一沉:「你要這樣喜歡胡說八道,被趕走也是遲早的事情!」

    見她生氣,銀台笑一笑,推她胳膊:「我這不是在為你叫屈?你比我還早伺候少爺呢,夫人也一直想抬你當通房……」

    金盞不想聽,忙呵斥她。

    銀台不敢再說,訕訕的退到一邊。

    瞧著前方傘下兩個人影相依相偎,金盞面色黯然,這世上只怕誰來與他當丫環,都會忍不住動心,也別說丫環了,就是姑娘們,又哪一個不愛慕呢?可下人終究是下人,夫人讓她當通房,她不會拒絕,衛琅不肯,她也不能爭取。

    她們這樣的人,不過是隨風飄的雪花罷了,能有多少選擇?

    她快步跟上去。

    三房的庫房就在一座獨院裡,門口有兩個小廝守著,見著少爺少夫人前來,連忙行禮,衛琅拉著駱寶櫻進去,走到一座兩扇大銅門前停下來,上面掛著一把黃澄澄的銅鎖,瞧著十分重。

    他從袖中摸出鑰匙,將將要開門,忽地停住了,轉而把鑰匙遞給她:「你現是三少夫人,這鑰匙往後你收著,省得以後取東西還問我拿。」

    駱寶櫻訝然:「給我?」

    「女人不都是管內務的嗎,不然我娶你作甚?」

    「你是想找個管家啊!」她憤憤然。

    「不然呢?」他道,「也是瞧你會個算術。」

    駱寶櫻真想掐他。

    不過也知他是打趣,她拿過鑰匙:「我也是看你會掙幾個俸祿錢。」

    衛琅哈的一聲,腦子轉得快,一點不輸於他。

    她打開大鎖走進去,衛琅回頭把大門一關,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第一次來到他的庫房,駱寶櫻還真沒想到東西會那麼多,難怪二房嫉妒呢,就這些昂貴的衣料她們就穿不得,還有珍奇古玩,名家書畫。她瞧見中央還有幾個箱子,發現也是鎖著的,便在一串鑰匙里挑一把去開,發現不對,又挑一把。

    衛琅在旁邊笑:「你不會問我?」

    「問你沒意思。」駱寶櫻挑了挑,終於挑到合適的了,打開一看,滿眼金色。

    一箱子的黃金!

    她不是沒經歷過富貴,但在駱家窮了幾年,再次看到金燦燦的東西,忍不住也是心花怒放,她拿起其中一塊朝他晃一晃:「全都是你的?」

    「是,那次賜了黃金萬兩。」

    「那也都是我的?」她眨眨眼睛。

    「是。」他回答的乾脆。

    駱寶櫻嘻嘻一笑,又去開別的箱子,發現一箱子是各種玉石,還有一箱子是書,她驚訝:「這書莫非也是皇上賞賜的?」

    「這書是師父送的。」

    「他啊。」駱寶櫻對江良璧隱隱有些不滿,因衛琅成親他都沒有到場,也不曾來見過她,天下哪裡有這樣當師父的?她把木箱盒子一合,「論到孤高,這稱號非神機先生莫屬。」

    衛琅知道她的心思,上前從身後抱住她道:「師父向來獨斷專行,你別介意,改日有機會我帶你去見他。」

    「再說罷,省得說定了你師父又沒空。」駱寶櫻轉過身,與他說正經事兒,「這些東西全都是你的,也就是說,大伯二伯他們都不能分享,那大伯二伯得的賞賜又怎麼算?上回二伯母挑撥離間,說我穿得碧水藍她們買不到,又說什麼中饋,倒是大伯母不介意的樣子。」

    「你怎麼才告訴我?」

    「怕你分心嘛,你這幾日好似有些忙。」她伸手摟住他脖子,「可不是只起糙詔書嗎?」

    這小心眼,還記得大伯父的話,可見她這人多記仇,被她討厭上了恐是不容易翻身,衛琅聲音略是低沉的道:「前日原是要寫詔書,豈料皇上中途暈倒,光是在外間等候太醫出來,都花得一個時辰,其間還召見了幾位重臣,包括祖父,大約……」後面這話他不能說,可駱寶櫻已經聽出來了,恐是皇上身子遭不住,這可是大事啊,要改朝換代了!

    一時心頭滋味複雜,她輕聲道:「你怎麼也不與我說?」

    「還不到時候。」他道,「再說,朝堂上的事情你沒必要那麼清楚。」

    都是費腦筋的事兒,他在外面整日繃著,回來就想與她輕輕鬆鬆的,這樣抱著說說話就很好。

    駱寶櫻道:「大男人看不起咱們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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