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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那一刻,他心無芥蒂,姐姐嫁給他,心甘情願,也沒有受委屈,他此後可以完全把與衛琅之間的恩怨放下了。

    而衛琅則被他的示好弄得很是驚訝,可瞧他神情真誠,不像作假,他如墮迷霧,片刻之後,笑一笑道:「好,侯爺他日相請,我定會奉陪。」

    見他也不再針鋒相對,羅天馳又瞧一眼駱寶櫻,打馬走了。

    看著弟弟的背影,駱寶櫻輕聲一嘆,關於他的終身大事,她真的沒法插手了,但願大姑姑,二姑姑能替他選個合意的,他自己也喜歡。

    見她臉上有一絲憂愁似風掠過,衛琅瞧在眼裡,並沒有說開來。

    沉默在二人之間流轉,從街口走到街尾,竟沒有說一句話,直走到衛家二門處,駱寶櫻才醒覺,可她委實不知怎麼開口。

    側頭看一眼身邊的男人,他面色平靜,手也仍握著她,並沒有鬆開,只是有些淡漠。恰如那時她想要靠近他,卻總被他無意的冷而阻擋,以至於卻步不前。

    現在的他身上就有這種影子,叫人捉摸不透,還不如像之前那樣小氣些呢!她心想,假使他又來質問她,也許她會擋不住。

    可他沒有。

    大概真的相信她說得那些,以為只是羅天馳的原因?

    她妙目盯著他,衛琅揶揄道:「看了幾日還看不夠?」

    「誰在看你?」她指指才種了沒多久的芙蓉,「我在看這些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花。」

    「人挪活樹挪死,這芙蓉移過來傷到元氣,怎麼也得等到明年才會開花。」他惦記她腹脹的事情,伸手往上面一撫,「還不舒服嗎?」

    「好了。」她笑,「可見走路效用不錯,難怪俗語說飯後要走一走,咱們以後日日這樣,好不好?」

    他捏捏她的臉:「我也只能陪你走這幾日,等過陣子,就要去衙門,你忘了為夫是大學士了?聖上而今起糙詔書都需得我在。」

    官員哪裡能一直待在家裡呢?駱寶櫻才覺失言,走入屋內,坐在榻上歇息著,岔開話道:「皇上也是小氣,才放你幾天呀?」

    「六日。」他坐下環住她肩膀道,「算是多的。」

    歷來皇帝不勤,國之將傾,可幸好有個英明的太子,但太子不能全權干涉朝政,故而很多事情還是落在眾官員身上,比起歷代,大梁的官員無疑最為忙碌。太子又有野心,時時督促,原本五日一休沐,生生改成七日一休沐。

    而越是高官,事情越多。

    駱寶櫻聽了倒有些捨不得,靠著他胸膛,摸一摸他臉道:「那你又要早出晚歸了呀?」

    「心疼我了?」他捉住她軟若無骨的手,在嘴邊輕咬了下,「心疼我,就該多陪陪我。」

    她嗔道:「現日日在一起,你還嫌少?」

    「少,太少了。」他幽深目光落在她臉上,緩緩下移,掠過她的胸,纖細的腰,筆直的腿,直到她的繡花鞋上。

    好像一路點了火,燒到她,她臉騰地紅了,想從他身上起來,他卻箍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彈。低頭輕輕舔舐她露出來的脖頸,氧意從那一點迅速蔓延,她忍不住的輕顫。

    臉紅透了,艷似芙蓉,眸如春水。

    他卻衣著整齊,姿態優雅的坐在榻上,好似只垂頭在享受一場盛宴。

    駱寶櫻被吃得渾身發軟,終於忍不住求饒,輕聲道:「一會兒還要去拜見祖母,母親呢,咱們才從我娘家回來。」

    「不用急,她們也不會催。」他手指輕捻。

    她又是一陣顫,好似遭遇潮水,拖長音調道:「相公……」

    那是成親來,她第一次這麼叫他,衛琅停下手,住了口,從榻上下來抱她去裡間:「既然叫我相公,作為娘子是不是該盡些本分?」他在她耳邊道,「禮尚往來,你休息三日了,怎麼報答我?」

    她軟軟的:「是你自己說的,又要我報答?」

    「是,是我說的,既然是我定的,那麼從今日開始,你不能再休息了。」他將她放倒在床上。

    ☆、第110章

    天尚且烏沉沉的,衛琅便起來了。

    自幼就養成的習慣,讓他即便勞累,早上也絕不會遲過卯時,站在床前穿衣,借著微弱的晨光,他打量毫無知覺的駱寶櫻。

    她睡得很香甜,大約晚上累到了,一絲也沒有受到他的影響,那樣安寧,像在做著美夢,微微翹起來的嘴唇讓他想上去親一口,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做,束好腰帶便朝外側間走去,兩個丫環探頭探腦,猶豫著要不要喚醒少夫人。

    今日衛琅的婚假已經結束,雖則他疼愛自家主子,可上次回門,老太太,夫人都叮囑過,叫少夫人好好照顧衛琅。

    少夫人當時也滿口答應,結果第一日便沒有起來。

    看見衛琅已走到外間,兩人忙低頭行禮。

    「讓她再睡會兒。」他叮囑,「等早上拜見長輩時叫醒她。」

    他面色和藹,並沒有不悅,可出於奴婢的職責,還得將主子叫醒,畢竟主子也提過幾句,紫芙道:「回少爺,少夫人昨兒……」

    「沒聽見我說的?別去叫她。」衛琅臉色一沉。

    兩個丫環不敢再提,既然作為相公的都不介意,那麼應是無事,藍翎頷首問道:「那少爺,您今兒早上想吃些什麼?」

    話音剛落,金盞與銀台已經端著菜餚上來,銀台道:「少爺去衙門時,喜歡吃些很素淡的。」她一擺袖子,「你們下去歇著吧。」

    那時剛新婚,夫婦兩個一同用早膳,那二人不太上來服侍,而今只衛琅,便不一樣了,總不能讓所有事兒都叫駱寶櫻的丫環給包圓了吧?那還要她們作甚呢?兩人在衛家待得許久,該做什麼,她們也不會退讓。

    藍翎有些訕訕的退下,與紫芙去隔壁的耳房。

    「那銀台口氣不小,還叫咱們歇著呢。」她不大高興,「弄得咱們還得聽她們的樣子,真是可氣。」

    比起藍翎,紫芙沉著的多,淡淡道:「原本少爺就是她們服侍的,也是她們本分,咱們不用管這些,不是樂得清閒嗎?」

    總不能與她們鬧起來,連累主子,畢竟那是衛家。

    藍翎仍有些不服,覺得銀台有點仗勢欺人的樣子,不像金盞好說話,可也沒有反駁,翻起手邊的鞋樣子看。

    衛琅用完早膳便去二門處坐轎子,正巧遇到衛恆,他身邊還跟著金惠瑞,像是怕他早起凍著,正與他穿披風,又輕聲細語叮囑,讓他在衙門忙歸忙,別誤了用飯時辰,看起來極是體貼。

    出於禮貌,衛琅打招呼:「二哥,二嫂。」

    衛恆點點頭:「咱們又要一同去衙門了。」

    在轉角那裡,金惠瑞便已看見衛琅走過來,這會兒卻裝作才發現,在他身後看一看,驚訝道:「三弟妹沒來嗎?」

    衛恆被她一說,也才注意到駱寶櫻不在,可若是妻子體貼,只怕這會兒正難捨難分呢,就像金惠瑞,那天恨不得送到大門口,便是現在,也常送他。可見這三弟妹不是個好妻子,他目光在衛琅身上掠過,暗道,莫非兩人才成親,這就鬧不和了?

    衛琅道:「是我讓她不要來的,那麼早,起來也無事可做。」

    「可睡個回籠覺嘛。」衛恆道,「你這樣縱容她,往後可不好收拾。」他手在金惠瑞肩頭一捏,「三弟妹還得學學你二嫂才好。」

    學她?

    衛琅差些失笑,可也不好與衛恆說什麼,淡淡道:「她原該什麼樣就什麼樣,沒必要改。」

    衛恆眉頭挑了挑,轉身上了轎子。

    衛琅也不做耽擱。

    金惠瑞瞧見他們一前一後走了,方才離開垂花門,只也沒有回房,徑直去了程氏那裡,程氏事忙,服侍完二老爺去衙門,便叫來管事,聽他們稟告內務事宜。

    偌大一個衛家,雖是衛老夫人當家,可到底年邁,是以有一小半的事情都落在二夫人肩頭,至於三夫人,並沒有插手。當然,在大房還沒有離開京都時,多數是大夫人著手,這也是衛老爺子的意思。若樣樣都交予衛老夫人,她是續弦,恐其他兩個兒子不滿,作為父親,怎麼也得顧慮他們的心情。

    見金惠瑞這時來了,程氏笑道:「坐著吧,一會兒便隨我一起去上房。」

    她便乖巧的坐在旁邊,偶爾程氏有難以決斷的事情,會讓她說兩句,婆媳兩個甚是融洽。

    太陽慢慢升上來時,紫芙才將駱寶櫻叫醒,她睜開眼睛,從窗口看,發現那掛在天上的鹹蛋黃,才曉得晚了,不由皺眉質問那兩人:「我昨日說,要是不見我起,你們便來叫醒我,你們當耳邊風呢?」

    紫芙忙道:「回少夫人,奴婢們原是要來的,可少爺不准,說讓少夫人睡一會兒,奴婢們不敢不從。」

    衛琅平時看著溫文爾雅,可下令的時候,那身上官威就出來了,比起少夫人,不知凶了多少倍,她們哪裡敢忤逆?

    怕少夫人還生氣,藍翎輕聲道:「少爺這是體貼您呢,畢竟昨晚上睡得晚。」

    駱寶櫻臉色一紅。

    明明知曉今日要去衙門,他還不放過她,她甚至與他說了數次要早起,他充耳不聞,只曉得一個勁兒的折騰,澡都洗了兩回,她稍許動一動,才發現大腿到現在還在酸,許是被舉得久了。

    難怪他早上沒臉叫她起來。

    她哼道:「這回便罷了,下回你們別理會他,不然看我怎麼罰你們,記好了,只有我才是你們主子。」

    藍翎委屈:「少夫人,奴婢們真不聽,少爺他,會不會……」

    感覺會使人杖責她們。

    駱寶櫻挑眉道:「他敢打我的人?」

    那一刻,真是威風八面,可見被寵著的人最大,紫芙與藍翎暗地裡高興,連忙答應。

    從院落出來,與平時差不多的時間,可到得上房,只見眾人都在了,駱寶櫻忙上去請安,程氏瞧她一眼,慢悠悠道:「寶櫻,你該不會現在才起來吧?瞧瞧惠瑞,早上服侍好恆兒,已是幫我將家中瑣事都處理了,這才是為人媳婦的樣子。」

    她又是算哪根蔥?駱寶櫻暗惱,心想老夫人,三夫人都沒有開口呢,她一個伯母臉還真大。

    她嘆口氣:「我原是要起的,可不知怎得睡得沉,丫環不懂事,說不忍心喊我,相公又是消無聲息的,我一點兒沒察覺,可不就睡晚了?」她朝老夫人,三夫人撒嬌,「祖母,母親不會怪我吧?」

    本就生得漂亮,這般嬌滴滴說話,甜甜一笑,能讓人的心都化了,衛老夫人對家中各院動靜還是曉得的,知道這孫兒沒碰過女人,成親後未免有些孟浪,昨兒也睡得晚。倒是看駱寶櫻細皮嫩肉的,生怕她承受不住呢,哪裡會怪責?

    「既然琅兒體貼,沒要你伺候,早起晚起有什麼?咱們一家子,不用這麼刻板。」

    程氏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心想衛老夫人也是個狐媚子,當年迷得老爺子七葷八素,娶進家門,還不是沒捨得讓她早上伺候?所以她才能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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