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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拉起裙角,她疾步走到了駱寶樟身邊。

    駱寶樟差些笑出聲來。

    這會兒,她也不知自己該不該羨慕駱寶櫻了,瞧瞧那兩位公子步步緊逼,竟把駱寶櫻逼得逃了開去。

    眼見小姑娘不想搭理他們,徑直走了,衛琅多少有些沒面子,不過他覺得這全是賀琛的錯,要按昨日完美的結果,駱寶櫻今日對他的態度定然很好,他甚至已經想像過兩人一起抓魚的情景,可這一切都被羅天馳與賀琛給毀掉了。

    有他們在,駱寶櫻不會再輕易敞開心扉。

    衛琅一腔心血白費,看賀琛更加不順眼,也不知他哪裡來的底氣,要與他相爭?

    畢竟勿論從哪裡考慮,他都輕鬆勝過他。

    許是年紀小,憑著衝動,以為只要有誠心,一切就能順他的意了。

    可世事真那麼簡單嗎?

    他沉著臉,走到湖邊,將魚竿,漁網都拿出來,身邊小廝,丫環瞧見他的動作,就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九里大氣不敢吭一聲,忙給他穿魚餌,又把帶來的小杌子一一擺好。

    不過眾人都上來時,他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甚至笑著與羅天馳道:「羅公子要做魚膾,只怕用網不易撈至,尋常都是小魚,魚膾,這魚怎麼也得三斤大吧?」他把魚線瀟灑的往湖中一拋,「等我釣上來。」

    他表現自己釣魚技術的高超,賀琛卻不然,這方面他沒什麼經驗,避短還是知道的,只走到網一頭,與羅天馳一起網魚。

    那排網不大,但在這等魚多的湖裡,很是好用,兩人只要各自在一頭提著,沿著河岸走一遍,就能逮到魚。不過正如衛琅所說,一般都是小魚,純是玩兒,可姑娘們也好奇,紛紛圍著看。

    只一會兒工夫,就把魚兒網了上來。

    魚雖小,模樣倒好看,鱗片在陽光下閃著斑斕的光,駱寶珠拍手道:「都能養著看了。」

    那水桶自是帶來的,就放在裡頭。

    見駱寶櫻也站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的,賀琛猶豫會兒,移過去幾步,生怕她又逃走,在她兩尺遠的地方站定,輕聲與她道:「這是彩圓兒,尋常河裡也很多。」

    「彩圓兒?」駱寶櫻第一次聽見,笑道,「這名兒好聽,也取得貼切呢,就跟彩虹似的,好幾樣顏色。」

    見她笑,賀琛略微鬆了口氣,又說起別的。

    從衛琅的角度看,兩個人挨得很近,少年春風滿臉,不時的看向駱寶櫻,而駱寶櫻呢,也是有問必答,絲毫不知道避嫌。他臉色越來越冷,覺得駱寶櫻著實不像話,像賀琛這種外男,根本一來,她就該走遠些!

    可偏偏他在釣魚,此番扔了魚竿過去,半途而廢不說,還顯得奇怪,只得勉強忍著,幸好很快魚就上鉤了,在水裡掙扎,弄得湖面盪起一陣陣漣漪。

    一看就是大魚。

    九里替主子歡呼:「釣到大魚了,好大的魚!」

    主子為三姑娘不高興,他怎麼也得幫一下忙吧。

    這麼一喊,果然人都圍上來,駱寶櫻也探頭來看,只見九里伸出魚兜,把手裡的魚兒一撈,兩尺來長一尾魚露出了水面,身上的鱗片閃閃發光,力氣也很大,尾巴不停的拍出水花來。

    衛蓮由衷道:「三哥真厲害,每回都釣得到大魚呢!」

    衛琅回頭微微一笑,與駱寶櫻的目光相接,發現她也在看他,瞬時他的心情又好了。

    他放下魚竿,朝她走過去:「這麼大的魚,你想怎麼吃?」

    男人身材修長,離得一近,把陰影都投下來,遮住了光,她仰起頭看他,瞧見他一雙眼眸里滿是溫情,好似在說,「這魚是釣給你吃的」,她臉頰就有些熱,半垂下眼帘道:「羅公子不是說做魚膾嗎?」

    這時候偏偏提他,衛琅真想伸手掐她的臉,他淡淡道:「既然你想吃,那好吧。」

    兩人面對面立著,他低頭看她的時候,溫柔像風一樣吹拂,賀琛瞧著,心裡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懷疑起來,是不是他沒有見到駱寶櫻的這些時日,她已經喜歡上衛琅了?

    若是,他又該如何自處?

    互相猜著心,像是在解一道世上最難的難題。

    羅天馳大咧咧過來,解下腰間匕首,很是熟練的就把魚兒給殺了,那魚兒大,血腥味很是濃重,別的姑娘都避了開去,唯有駱寶珠盯著瞧,甚至還搬來一張小杌子就坐在旁邊。

    「你不怕?」羅天馳揚眉。

    駱寶珠搖搖頭:「我沒見過人家做魚膾。」

    「我是問你,看我殺魚你不怕?」

    「不算怕,倒是覺得魚兒挺可憐的,不過咱們釣上來就是要吃,也沒有辦法。」她嘆口氣。

    羅天馳噗嗤一聲。

    這小丫頭倒是坦白的可愛,想著,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雖然沒有姐姐漂亮,可也生得粉雕玉琢,一雙眼睛又大又圓,何時瞧見都閃著歡快的光,那是駱家唯一一個沒有定親的小姑娘了。

    若是娶了她,自己會變成姐姐的妹夫,他曾有這個念頭,要成為駱寶櫻的親戚。

    可面對駱寶珠這麼單純的人,光為這個意圖好似有些卑鄙。

    他搖搖頭。

    魚很快就被切成了薄片,晶瑩剔透,好似宣紙一樣的厚度,入到口中就融化了,眾人吃了都不免驚嘆,紛紛稱讚,羅天馳笑笑,得意道:「我精通十八般武藝,片個魚片算得了什麼?」

    他的自信囂張都露在外面,又帶著少年的飛揚,很容易就讓人有好感。

    衛蓮暗地裡瞧他一眼,臉由不得一紅,想起那時衛琅與羅珍定親,她那會兒見到羅天馳還不覺得有什麼,而今隔了那麼久,他倒是長得越來越英俊了,她正當十五歲,也是要定親的年齡,比起幼時,心思自然多了好些。

    駱寶櫻吃得幾塊,衛琅將一早帶來的調料放在她面前:「沾著更好吃。」

    她問:「都是些什麼?」

    「白醋,鹽,胡椒,香油……問這個做什麼?難道我還能騙你?」

    她聽了就沾著吃,果然很美味。

    「怎麼樣?」他道,「我親手配的,這魚膾可不是沾鹽就行,零零總總有幾十樣,像柳州那兒,喜歡吃甜的,用梅子醬。寧華呢,又喜歡放蒜,搗得細細的,不過這味道你可能不喜。」

    吃個魚膾他也能說這麼多,駱寶櫻道:「你可有什麼不知道的?」

    「有。」他看著她,並沒有發出聲音,卻好似在說,「你。」

    駱寶櫻臉又熱了,不理他。

    兩人話並不算多,可賀琛看著如坐針氈,陷入情愛中的人,本身就比較敏感,有個風吹糙動也會覺得不利,他越看越覺得駱寶櫻的心是不是已經傾向衛琅了,終於沒忍住,趁著空隙,走到駱寶櫻身邊道:「寶櫻,我有話想問你,可否請你一聽?」

    少年很是真誠,駱寶櫻心想,他既然都已經到莊上來了,許真是有話,可她心裡又隱隱不想去,但不去,像是辜負賀琛。

    總是要面對的。

    她點點頭。

    也沒有走很遠,就在西邊河岸一棵棗樹下,她停下腳步,回頭道:「不知賀公子想問什麼?」

    她眼神很是柔和,這多少化解了一些他的緊張,賀琛鼓足勇氣道:「那日我送你墨錠,三公子回了禮,雖然我當日便把書又還於他,可我想知道,這可是三姑娘你的意思?」

    駱寶櫻驚訝,衛琅可沒說賀琛把書還了來,不過這事兒她一直覺得尷尬,此番賀琛問起,她也實事求是:「當時三表哥正好在,他要送回禮,我沒能攔住,讓他失禮了。」

    果然是衛琅自作主張,那麼,駱寶櫻的意思,她並不喜歡衛琅這樣做,賀琛心想,他還是有希望的吧?少年的心一下又熱了起來,盯著她道:「寶櫻,我這次來,是為……」

    話未說完,身後衛琅慢條斯理道:「寶櫻,魚吃完了,咱們也該回家了。」

    ☆、第85章

    被中途打斷表白,賀琛一下紅了臉,可又無可奈何。

    當著衛琅的面,他不可能還說得出來。

    而駱寶櫻,為他那句話,也著實臉燙,真覺得衛琅的厚臉皮也是到一個層次了,什麼都能說出口,她有些惱。可夾在兩個男人之間,前有賀琛深情注視,後有衛琅虎視眈眈,她到底也是姑娘家,能怎麼辦?她朝衛琅瞪了一眼,朝賀琛行一禮,轉身走了。

    留下兩個男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誰也沒有說話,可誰都知道,彼此對對方的怒意,然而偏偏衛琅還笑起來,挑眉道:「不知者無罪,還請賀公子莫介意剛才打攪,畢竟三表妹是姑娘家,賀公子這樣單獨與她說話,並不合適。」

    賀琛道:「要論起來,三公子你這表哥,也是外男吧?」

    他臉色冰冷,著實被衛琅挑釁的有些失去了耐性。

    衛琅淡淡道:「你說得也沒錯,可寶櫻十歲就住在我家了,就算是外男,也是不一樣的外男,這一點,恐怕賀公子難以體會。」

    賀琛被這句話說得心中如翻江倒海,他到底年輕,不若衛琅在官場已打滾數年,不管是素有積威的重臣,還是難纏的小鬼,他都應付過,賀琛哪裡比得上他的嘴皮功夫?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咬一咬牙,索性開門見山:「三公子是真喜歡三姑娘了?」

    衛琅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道:「是。」

    其實這個問題還用回答嗎,若不是,誰有空管他與她的閒事?

    賀琛見他一下就承認了,硬著頭皮道:「雖然你喜歡三姑娘,可三姑娘未必已做選擇,等我……」

    「等你?」衛琅笑一笑,眸中露出幾分輕蔑之意,「你已問過我問題,如今該換我了。」他一字一頓道,「賀公子看似很有誠意,能追到莊上來,可我很是奇怪,賀公子除了家世不錯之外,憑什麼想要娶她?寶櫻她有才華,生得也漂亮,京都比賀公子出彩的俊傑多得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而賀公子,你竟然打算就憑個秀才的身份,就要娶她嗎?」

    一席話把賀琛打擊的體無完膚。

    悄悄走過來的羅天馳也僵在那裡,是啊,賀琛什麼都好,唯獨有一樣比不過衛琅,那就是功名。

    可他才十五歲,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衛琅在十五歲的時候也還只是個秀才,然而羅天馳可以這麼想,賀琛自己卻不能替自己開脫,他漲紅了臉,咬牙道:「等我去駱家提親時,我必定已不止是秀才!」

    衛琅揚眉:「是嗎?但願賀公子能一諾千金。」

    他轉身走了。

    賀琛立在那裡,胸口兀自起伏,羅天馳急得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一把拉住他胳膊,惱道:「你何必要說這些?便你現在是個秀才,將來也肯定能考上進士的,何必要說剛才那句話?」

    簡直是直通通落入衛琅的圈套!sk

    十五歲,又幾個人能考上進士的?

    羅天馳恨鐵不成鋼,只怪自己沒有早些上來,叫衛琅鑽了空子,偏偏賀琛又單純,哪裡想得到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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