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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其實她不知,羅天馳一早使人守著,只那人不是華榛的對手,半夜負傷回來,叫羅天馳氣得從床上爬起來,騎馬就去臨川侯府。
聽說羅天馳來了,華榛剛剛換下夜行服,看著他諷刺道:「怎麼?上回打架沒打夠,又想找我比一比?」
羅天馳把門一關,揪住他衣領道:「你去駱家幹什麼?我一早警告過你,讓你別碰駱三姑娘!」
「我就碰了,怎麼了?」華榛看他那麼緊張,挑眉道,「我剛才還去看過她了,與她說了話。」
「你……」羅天馳瞪圓了眼睛,「你真敢!」
華榛道:「我沒有什麼不敢的,倒是你,還把他當姐姐呢?」他確定羅天馳不喜歡駱寶櫻,不然絕不會把賀琛牽扯進來,他是把駱寶櫻當姐姐那樣關心著,保護著,連兄弟情義都不顧。
中邪竟中的那麼深,早知當初就不該帶他去湖州!
羅天馳都不知怎麼解釋,咬牙道:「你既知道,就不要碰她!」
「我沒碰她。」華榛道,「我只是為姑父的事情去查駱昀,順便去看看她而已,要你覺得我冒犯她姑娘家的清白了,」他挑眉一笑,「我娶她也沒什麼。」
羅天馳目瞪口呆,半響腦中冒出兩個字,做夢!
她是他姐姐,華榛娶了不成他姐夫了?就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麼配姐姐?比賀琛差遠了,他道:「滾吧你,等你當上大將軍再說這話!」
他怒氣沖沖推開門走了。
華榛把隨從叫來,吩咐道:「駱昀那裡暫時先別管了,去查一下姑父。」
假使正如駱寶櫻說得,全是姑父的錯,那便是姑姑在矇騙他,說什麼姑父冤枉,是駱昀誣陷,那是把他猴子當耍,他念親情願意相助,可不代表要做傻子。
隨從怔了怔,領命而去。
五月十八,是駱寶棠嫁人的好日子,這一日,駱家張燈結彩,駱寶櫻一早準備了添妝,笑盈盈與駱寶珠去往後罩房。
駱寶棠正當在開臉,那婆子手又快又准,瞬時就將細毛都拔了去,那臉上很快就浮起薄薄一層紅暈。
駱寶珠看得肉疼,與駱寶櫻道:「三姐,你以後也要這樣啊?」
「你懂什麼,這弄乾淨了,臉蛋才會又滑又嫩。」駱寶樟最是了解這些。
駱寶珠還是怕,直搖頭。
駱寶棠開完臉,方才得空說話,笑著道:「你們倒來得早呢,只怕要坐著乾等好一會兒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三個姑娘盯著她,都覺得駱寶棠好像比以前漂亮不少,駱寶櫻笑道:「這等日子不多陪陪你,難道還有以後?你那時可是唐家的兒媳了,逢年過節回來次把,要見不容易。」
雖然平日裡實在算不得親密,而今一回想,那幾年朝朝暮暮都在一起,到底有些不舍,她轉頭看一眼駱寶樟,便是那樣的庶姐,過陣子嫁出去,恐怕她也有些懷念呢。
☆、第78章
四個小姑娘在閨房裡嘰嘰喳喳,上房裡,老太太把玉扇叫過來,給她一對玉鐲。
那玉鐲子也算不得好,白里摻著綠,只以駱家的條件,不能太講究,玉扇知道,這是老太太的妝奩里為數不多的一對好玉鐲,這東西多少沖淡了一些怨念,她知曉是為何,可嘴裡卻驚訝道:「老太太,這是做什麼?」
「自然是讓你拿給寶棠的。」老太太嘆口氣,知道玉扇為給這親生女兒弄些體己錢,把什麼都當了,可又能得幾個錢?這鐲子算她送給玉扇,再給寶棠,母女之間有個念想,將來拿出來不寒磣。
不像她往前,家中貧寒,出嫁就兩個木箱子,一對銀簪,把銀刮掉,能露出裡頭的銅,而今早不知掉哪裡去了。若是個值錢的,她好歹會保管好,不至於遺失,說與後輩聽,也好聽。
老太太的想法是很樸實的,玉扇眼睛一紅,雙手接下來:「謝謝老太太。」
「去吧,去看看寶棠,這會兒兒媳也不會說什麼。」
玉扇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外面鞭炮聲很快就響了起來,袁氏瞧見玉扇從遠處過來,知曉定是老太太吩咐的,當下果然也沒說,玉扇朝她行一禮,往後罩房那裡去,看著她的背影,袁氏眉頭微微一擰。
那會兒尚未與唐家定親,唐夫人兩次來兩次出事兒,後來那次,她也疑心過有人搗鬼,叫周姑姑查,卻什麼也沒查出來,如今仍是叫人疑惑,也不知是不是玉扇……可看她一點兒沒露出不願,倒也不像是不肯的,不然在老太太面前一哭一鬧,老太太耳根子軟,未必不會改主意。
袁氏到底也沒想通。
裡頭,丫環扶起駱寶棠要給她罩上蓋頭,駱寶棠這時忽然阻攔了,像是怕哪裡不好,拿起手邊的菱花鏡重新又照了照,這可是她們幾個妹妹頭一回瞧見,不像駱寶樟,駱寶棠平日裡表現的並不愛美,這回已精心上了妝,她還不滿意。
真是女為悅己者容,駱寶櫻心想,看來駱寶棠是真喜歡上那唐慎中了。
駱寶樟噗嗤笑道:「別看了,都像個天仙呢,保管姐夫喜歡。」
駱寶棠臉一紅,不好意思再照。
玉扇這時進來,將一對鐲子塞她手裡,千言萬語也不知從何處說,她在駱家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對老太太好,順從袁氏,還是安分守己,都不過是為這兩個孩子,可惜駱寶棠自己選了這條路,雖有不甘,可見著她此時的歡喜,好似也不應該再有怨言。
只心疼她往後要受的苦,玉扇低頭垂淚:「若是哪裡不好,你一定要告訴你祖母。」
駱寶棠輕聲道:「不會的。」
這傻孩子,人這一生哪裡有一定不會的事情?玉扇嘆口氣,拍拍她的手背。
丫環把蓋頭給她罩上,駱寶棠心裡並沒有特別的難過,也沒有太多的不舍,在這家裡,她一生下來,失去的就比得到的多,失去了與親生母親的羈絆,失去了與哥哥的親昵,失去了父親的寵愛,她小心翼翼的過著,生怕自己哪裡出錯,連祖母也不喜歡她。可最終這些,也讓她長成了現在的駱寶棠。
而今她要去過另外一種生活了。
她也期盼著這不一樣的人生。
只是當玉扇的手握上來時,當她伏在駱元珏的肩頭,聽見袁氏,三位妹妹的輕聲叮嚀,她還是落下了眼淚。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惆悵,在這分界點,原先的日子將會變成記憶。
看著她身影漸漸遠了,駱寶珠抹著眼睛與駱寶櫻道:「三姐,以後你也要嫁人的,我怎麼辦啊!」
想到這個,她倒是哭得最厲害。
駱寶櫻摸摸她腦袋:「你不還有嘉兒嗎,而今也不太纏著我,成日去看他,我嫁人了,你又怕什麼?」
駱寶樟嗤笑:「還跟個小孩子吃味呢。」
駱寶櫻斜睨她一眼。
駱寶樟扶一扶髮髻,扭著腰肢走了。
「嘉兒又不像你,他長大了也是個男人,我跟他沒有多少話說的。」駱寶珠道,「三姐,你以後嫁人,就嫁在隔壁好不好?這樣就算嫁了,我也可以天天過去看你啊,一點不麻煩。」
小姑娘剛才想得事情還不少。
駱寶櫻嘴角一牽:「隔壁?」
「是啊。」駱寶珠把嘴湊到她耳邊,「隔壁三表哥。」
「你……」駱寶櫻咬牙,「你別給我胡說,誰說我要嫁他了?」
駱寶珠眼睛滴溜溜一轉,拉著她胳膊搖:「我不管這個,反正他最近,要不然你嫁人了,搬到附近好不好?」
真是越說越胡說,駱寶櫻手指頭一戳她額頭:「你才比我小兩歲,還不知道誰先嫁呢,你瞧瞧二姐就嫁在大姐前頭。你嘛,指不定也嫁在我前頭的,到時你搬過來好了。」
駱寶珠嚇一跳,被糊弄住了,急得就去找袁氏。
傻丫頭就是好騙,駱寶櫻嘻嘻一笑,轉身要回去,誰料沒走幾步,肩頭忽地被一顆石子砸到了,她猛地停下腳步,四處一望。
因以前去白馬寺,羅天馳也朝她扔過石子,該不會又是他?
駱寶櫻與藍翎紫芙道:「你們先回去,我想起來有些事要同珠珠說,你們倆……藍翎你給我去熏一下明兒穿的衣服,我要梔子花香的,還有紫芙,你去大哥那裡要些宣紙。」
兩個丫環一頭霧水,但還是聽令走了。
駱寶櫻憑直覺朝僻靜處那裡去,果然見羅天馳現身,她噗嗤笑起來,輕聲道:「你就沒個別的法子了?總扔石頭,打不怕打到別人?」
「我扔得很準的好不好?」羅天馳把她拉進花叢與牆壁之間,儘量隱藏好之後,他關切道,「華榛到底有沒有欺負你?」
「你怎知道?」駱寶櫻驚訝,「我本來還想來找你呢,那死小子偷偷溜到我家裡,進我閨房,還威脅我,說不對他好一些,他就要天天來!你能不能派幾個護衛護著我家?我生怕他又胡來。」
羅天馳笑了笑:「我本來就派人守著,只沒打過他,但你放心,這回我派十幾個,叫羅威親自盯著。」
有弟弟撐腰,駱寶櫻總算鬆了口氣,笑著看他:「也難為你了,躲在這兒見我,不過我也著實沒想到法子去找你。」本是親姐弟,卻非得偷偷摸摸的,她凝視弟弟的臉,「你當了指揮使,可是忙了?像是比以前瘦了些。」
「那是因為我又長高了。」羅天馳比劃了一下,「你瞧瞧,比你高出一個頭呢,還有我最近在練長刀,那玩意兒重得要死,不過在沙場上好用。」
「你要去打仗?」駱寶櫻一驚,不由自主握住他胳膊,「別去,咱們家可就你一個男人!」
羅天馳沉默會兒:「咱們侯府世代立軍功,如今我是憑著祖蔭,還有姑姑才得這職務,總是不夠的,將來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總不能推辭不去吧?人要死,便是在京都,也會病死。」
駱寶櫻聽得又驚慌又難過,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扶住她肩膀,把她摟在懷裡,輕聲道:「姐姐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再說,也還沒到這時候,你哭什麼?」
以前總是巴望著他長大,不再做那個不懂事的弟弟,把整個宜春侯府撐起來,可他在她不在身邊的時候,快速的長成了男人,還要學祖父,父親去打仗,駱寶櫻心頭滋味紛雜,難以言說。
可弟弟的路,總是要他自己去走的,她抹一抹眼睛道:「你答應我,不管在哪裡,你都得好好的,不要受傷。」
那一張臉雖然不像了,可眼睛裡的溫柔仍一樣,羅天馳笑道:「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兒?」
「選夫婿的事兒,我覺著賀琛最配你了。」
駱寶櫻哭笑不得:「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讓我認識的?」
羅天馳眨眨眼:「不錯吧?你嫁給他,他定是任你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