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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聽到他問,駱寶櫻點點頭:「好吃。」又好奇,側過頭問,「你哪裡買的?我倒不知白馬寺還有冰碗買呢,是在山下嗎?」

    「是,上山之前我就讓九里去買了。」

    竟然這麼體貼!

    駱寶櫻更驚訝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沒從他手裡吃到任何東西,而今呢,出來一趟,衛家,駱家的姑娘個個都有冰碗吃,她拿著木勺,動作慢了下來,忽地輕聲問:「聽說你有過未婚妻?」

    那是第一次她想直面問問他。

    衛琅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問這些,但轉念一想,駱寶櫻雖然喜歡對他作對,可卻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的私事,而今莫非是冰碗起了效用,她也關心起他的過去了?他沉吟片刻道:「是。」

    「那你買過冰碗給她吃嗎?」駱寶櫻又問。

    這個問題問出來,亭子裡所有姑娘都朝衛琅看過去,哪怕是衛菡,衛蓮的目光中都帶著好奇。

    衛琅有些不自在了。

    他忽然覺得容許駱寶櫻發問,這是一個錯誤。

    他站起來:「你慢慢吃吧。」

    並沒有回答。

    駱寶櫻撇撇嘴兒,在心裡暗罵負心漢,不過這冰碗不吃白不吃。

    等到老太太與衛老夫人休息完,眾人跟著去虔誠的上香之後,便陸續朝山下走去。駱寶櫻還是乖巧的扶著老太太,只衛琅上來與老太太說話,她一眼都沒看他,好似剛才沒有吃過他的冰碗。

    衛琅有些著鬧,委實覺著這小姑娘太難伺候了,雖然他自信駱寶櫻對他不一樣,畢竟一個人若不在意另外一個,根本是一個字都懶得說的,更何況是想著法子氣人呢。

    可他卻不明白駱寶櫻為何這樣。

    也不明白他一個年輕有為的左中允大人為何要去這樣揣測一個小姑娘的心思!

    他剪不斷理還亂的時候,駱寶櫻已經坐在馬車上了,此前上山下山,又是在這樣熱的天氣,著實勞累,她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豈料坐在旁邊的駱寶珠突然叫起來:「三姐,你受傷了嗎,你瞧瞧,有血!」

    駱寶櫻睜開眼睛,朝她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坐在臀下的裙衫,有一處露出來,上面有一些鮮紅的顏色。

    她當然知道是什麼,只以前是十三歲來的癸水,這回才十二歲半,駱寶樟怕她害怕,忙道:「這沒什麼,姑娘家長大了就會有這個,回頭到家你把髒裙子換下來,再戴上……」

    她與她說月事的事情。

    駱寶珠聽得小臉慘白,本來也想長高一點呢,這回真是不想長大。

    到得駱府,袁氏也聽說了,笑著與駱寶櫻道:「以後可就是大姑娘了。」

    癸水的到來,象徵著姑娘的成熟,駱寶櫻很是欣喜,這樣的話,用不了多久,她的身材就會跟以前一模一樣了,她高高興興的聽著袁氏叮囑,滿臉帶笑。

    ☆、第65章

    衛菡的婚事終於定下來,未來相公便是那梁公子,吉日定在明年三月,兩家門當戶對,俱是名門望族不知道惹多少人羨慕。可袁家,同樣有兩位待嫁的姑娘,相比較起來,卻是差多了,倒是駱寶櫻還未長大,已經有些夫人在試探袁氏。

    袁氏心想,這個女兒的確是不用愁的,然而駱寶樟,駱寶棠,卻必須想法子嫁出去了!

    哪怕對方差一些,也只能將就,畢竟姑娘家年紀越大越不利,又沒有什麼好家世在後面撐著,還是庶女,想當年她還不是嫁給駱昀當續弦嗎?現在的駱家可比不上袁家。

    上房裡,老太太又聽袁氏勸解了番,這回終於點頭。

    又過了幾個月,如今已到寒冬,眼瞅著這年就要過去,也沒有比唐家更好的,老太太不再執著,卻也顧張老臉,給自己找藉口:「我也是想看看唐家是不是有誠意,那唐夫人既一心相中寶棠,我瞧著,寶棠嫁過去,定不會受欺負。」

    話是對袁氏說,可眼睛看著玉扇。

    玉扇心頭一顫,垂下眼眸。

    到頭來,還是袁氏做主,老太太根本也沒有法子反駁,畢竟她不與那些官夫人打交道,都是袁氏出頭的。可袁氏哪裡是真心,她全幅心思都在那兒子身上,只想把這件事快些解決,好讓兩個礙眼的庶女嫁出去!

    可憐她這女兒,得去唐家受苦了,唐老爺沒個能耐,唐夫人數次來駱家,有幾回穿得衣服竟然一模一樣,有次抬起袖子,裡頭中衣上竟然有個補丁,這樣的人家可能用得起丫環?可能有人伺候?只怕連聘禮也給不起。

    她越想越傷心,差些落淚。

    等到袁氏一走,老太太與她道:「唐家雖然窮了些,可寶棠的嫁妝不會少,老爺走之前就叮囑過了,四個女兒一人一份。」

    說得好聽,可中饋都在袁氏手裡,誰知道如今到底有多少錢財?玉扇暗自計較,嘴裡卻沒有說什麼,她知道,如今便是說也沒有用,她笑著道:「寶棠有老太太您疼愛,是她的福氣。」

    老太太看她這樣,也就放了心,以為玉扇也是喜歡的。

    怕夜長夢多,袁氏做事果斷,立時就與唐夫人商談了此事,聽說老太太鬆口,唐夫人差些想合手拜菩薩,回去便與唐老爺,唐慎中說起聘禮的事情。唐家家中貧寒沒有什麼底氣,但夫妻二人成親二十年,總有些積蓄的,唐夫人要將自己的首飾拿出去典當掉,被唐慎中攔住了。

    「駱家知曉咱們家境況,娘不必如此,只要二姑娘嫁進來,待她寬和些便好。」

    不然成個親,將所有東西都拿出來,作為兒子,又怎麼好意思呢?

    他能成才,父親母親含辛茹苦,付出多少心血,他不想再看他們為此受苦。

    唐夫人嘆口氣:「可這樣怎麼好,咱們高攀,就怕二姑娘嫌棄寒酸了呢,慎中……」

    唐慎中笑笑:「她不會的。」

    好似多了解一樣,唐夫人訝然。

    然而駱寶棠確實不曾像玉扇那樣考慮到聘禮的多少,她得知自己要嫁給唐慎中,就好像美夢圓了一樣,整日裡飄乎乎的,經常一個人傻笑,把以前學得規矩忘掉了一半。駱寶櫻瞧她那樣兒,由不得想起以前,她當時與衛琅定親之後,何嘗不是如此?甚至不怕羞的都想到兩人洞房的時候了。

    而今,那男人成為自己的表哥,她反倒看膩了。

    她撇撇嘴兒,如今給她看,還不想看呢。

    女夫子見姑娘們今日都沒個學習的樣子,便將書卷收起來,笑道:「許是冷了罷,瞧你們一個個都沒什麼精神,今日起便不學了,等到上元節之後,我再過來。」

    姑娘們都笑了,站起來與女夫子告別。

    這個新年遠沒有以前熱鬧,因駱昀在河南沒有回來,雖說此前寫過一封家書,仍叫人擔心,老太太頭一次過沒有兒子在身邊的春節,整個人蔫耷耷的沒什麼心情,袁氏也是一樣,倒是駱寶珠為將來得小馬,還在每日刻苦寫字。

    駱寶櫻在旁指點,小丫頭用了心思,一躍千里。

    比起以前無甚優點的書法,過得這半年,如今也是拿得出手了。

    「先歇息會兒。」駱寶櫻笑道,「欲速則不達,你再這樣寫下去,指不定要生凍瘡呢。」

    「那我這字給爹爹看,爹爹會買小馬嗎?」

    「會。」駱寶櫻保證,就算爹爹不買,她也可以買,畢竟以前贏的珠冠,還有好多珍珠在呢。

    駱寶珠搖著胖手笑起來:「有小馬騎咯!」

    藍翎這時從外間進來,與駱寶櫻道:「剛才宜春侯府送來口信,說宜春侯請少爺,姑娘們上元節去摘星樓觀燈。」

    摘星樓顧名思義,建造得極高,平時用處不大,然在上元節站得高看得遠,在樓上能將整個京都的花燈盡收眼底,故而這一日,要想在摘星樓搶得一個位置極為不易,多數都被達官貴人給包了。

    至少駱寶櫻在這幾年還未去過。

    如今弟弟的膽子大了,自以為與駱家算得上熟悉,要請他們去摘星樓了。

    駱寶珠年紀小,歡喜道:「那樓很高啊,看燈最好呢!」

    能跟弟弟見面,自然也是好事兒,駱寶櫻笑著點點頭。

    老太太聽說這事兒,與袁氏道:「這宜春侯為人真不錯,上回借了馬兒,這回又請他們去觀燈,我瞧著是不是帶些什麼禮?總不能空手去吧?要不哪日請他過來用頓飯。」

    人好不好,袁氏還真不清楚,不過年輕侯爺委實有些熱情,以前的事情她還記得,當時就懷疑羅天馳是不是對駱寶櫻有意思,而今這女兒也十三了,這回又請著去,袁氏想一想道:「母親說得不錯,便下回請吧。」

    說完頗有深意的看了駱寶櫻一眼。

    駱寶櫻心裡咯噔一聲。

    回到臥房,她瞧著丫環們挑的裙衫,從中選了一套很是普通的,她可不想讓袁氏誤會,自己對羅天馳也有什麼期盼。至於弟弟,她晚上見到他,非得再叮囑一下,別再做什麼叫人胡思亂想的事情。

    紫芙有些驚訝:「姑娘,這麼多好看的,怎得選了這套?」

    「就這套吧,晚上燈再多也是晚上,誰又看得清楚?」

    這樣漂亮的姑娘,今兒偏不愛美了,紫芙有些可惜,拿著裙衫去給她薰香,等到天黑下來,給駱寶櫻穿上,錦緞上就溢出來淡淡的味道。

    有些甜,有些像果子。

    駱寶櫻喜歡清淡的香味,不過難得換一換,她也不介意。

    年輕人穿戴好,去與老太太,袁氏作別,袁氏將姑娘們逐一看過去,叮囑駱元昭:「你是大哥,可要看好幾位妹妹,雖則今日路上有巡城護衛,到底也亂,便在樓上看看燈,早些回來。」

    駱元昭答應一聲。

    從車上下來,他頭一個就抓住了駱寶櫻的手,輕聲道:「別離我太遠。」

    十九歲的少年是她怎麼長也追不上個頭的,比她高了大半個頭,雖然有些削瘦,可駱元昭從小護著她,駱寶櫻在他身邊,總是能感覺到安全。

    她笑道:「好,哥哥。」又伸出手拉住駱寶珠。

    駱寶珠沒有親哥哥,弟弟還小,其實她也是個需要人疼的孩子。

    三個人手牽手,走在最前面。

    駱元珏走在最後面,中間是駱寶樟與駱寶棠,不比前者身影婀娜,駱寶棠很是苗條,也不知是不是平日裡吃得少?駱元珏心想,她自小就喜歡操心,操玉扇的心,操他的心,而今自己要嫁了,又到底好不好呢?

    想起曾經,兩人年幼時,駱寶棠便是比他小,還將什麼好的都省給他吃,他忽地輕聲道:「寶棠,你真願意?」

    駱寶棠驚喜交加,轉過身看向他。

    她沒有立刻回答,駱元珏看見她睜大了眼睛,眉頭又忽地一皺,撇過頭道:「沒什麼。」

    這些年,他難得說出一些關心的話,哪怕剛才又突然變得那麼無情,駱寶棠還是高興的笑了起來。

    路上觀燈的行人來來去去,各式花燈懸掛在竹竿上,將一條長路照得好像白日,眾人都陷在那光亮里,駱寶珠看中一盞花燈,嚷嚷著叫駱元昭賣給她玩,駱元昭去問駱寶櫻要不要也提一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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