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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衛蓮就笑起來:「倒也是。」

    可心裡有些嘀咕,說起來衛琅還是她三哥呢,怎麼就沒把她指點的得了第一?許是自己天賦真的沒有駱寶櫻好?她突地泄氣。

    事實上,那日好些姑娘都挺泄氣的,還不如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

    姑娘們一路說著,踩著台階上去。

    將將走到景山山腰,駱寶珠忽地拉住駱寶櫻的手,輕聲道:「三姐,我好急,我憋不住了,出來時喝了水……」

    小姑娘臉皺成一團。

    駱寶櫻的臉黑了,要是別的地方,絕沒有景山高,這等功夫早爬到有客房的地方了,自然會有茅廁,可這裡哪裡有呢。

    「怎麼辦?」駱寶珠道,「我不能……那太髒了。」

    那自然不能!

    「以前你遇到這事兒,怎麼使得?」

    「娘會帶我去糙叢里,使人四處看著。」

    駱寶櫻想起來,她幼時好像也不是沒有遭遇過這種事情,不由嘆一聲:「往後你可記得,出來別喝太多水。」

    「嗯,好的。」駱寶珠連聲答應。

    駱寶櫻四處一看,前面從台階上右邊過去,就好像有很高的灌木叢,或者在那裡解決一下,她與幾位姑娘說一聲,帶著駱寶珠,幾個婆子過去。

    尋到個合適的地方,駱寶珠蹲下來就不見人影了,駱寶櫻在不遠處等候。

    結果後面忽地傳來一陣悉索聲,從前頭小徑的樹叢里,有個少年束著玉帶走出來。

    兩人目光一對上,駱寶櫻眼睛瞪圓了。

    好死不死的,又遇到這臭小子!

    華榛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碰上她,可他向來作風豪慡,沒有絲毫的尷尬,挑眉道:「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好地方?」

    駱寶櫻臉騰地紅了,又不是她找茅廁,再說,姑娘家,這種事兒怎麼能當面說呢,這華榛果然是個混帳東西。

    ☆、第045章

    她一生氣,貌若芙蓉,綻放出了艷紅的色彩。

    再次遇見,已是隔了一年多,去年端午,他推了她,而她用簪子刺傷他,仿若昨日,然而已是過去許久。

    小姑娘長得真快,華榛掃過去一眼:「憋得不難受嗎,還不去?」

    駱寶櫻氣得想扇他。

    此時駱寶珠從糙叢里走出來,笑眯眯道:「三姐,好了,咱們……」陡然看見華榛,想起在船上發生的事,她忙跑到駱寶櫻身邊,拉住她的手,「三姐,咱們快些走!」

    是怕她又被欺負。

    駱寶櫻本身並不怕華榛,要能恢復她身份一早上去訓斥了,叫這臭小子有得後悔,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她轉身便走。

    誰料華榛竟跟在後面,把乾枯的樹枝踩得咯吱響。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時襲來,駱寶珠嚇得臉都白了,輕聲道:「怎麼辦,三姐?」

    駱寶櫻扭過頭去:「還請華公子自重!」

    華榛挑眉一笑:「這條路只許你走得?放心,爺還不至於光天化日之下將你搶了回去做壓寨夫人。」

    怎麼會有這種人?駱寶櫻著實沒料到往前那個小少年,背著她原是這副性子,她還以為他與羅天馳差不多呢,可羅天馳遇到小姑娘,絕不會講這些話。

    提起裙角,她走得更快了。

    幸好離景山正道很近,她馬上就走上了台階,駱寶珠人小,跑得氣喘吁吁,還直撲到駱元昭身邊,拉住他袖子道:「大哥,大哥,那個壞人又來了。」

    「誰?」駱元昭低下頭問。

    「就是在船上推三姐的那個。」駱寶珠拍著小胸脯,「可把我嚇死了,剛才還跟在咱們後面呢,不知道要做什麼。」

    兩家的公子哥兒都在一處,衛琅聞言停下來轉身看去。

    只見不遠處有個修長的身影,穿一襲深藍七寶嵌金錦袍,正越過姑娘們,大踏步的走過來,見到他,朗聲一笑:「衛三哥。」

    衛琅冷聲道:「你還知道叫我三哥?」

    華榛大咧咧道:「三哥,上回那事兒可談不上誰對誰錯,我推了三姑娘,可三姑娘手下也沒留情啊。」他捂著胸口,「一到颳風下雨,我這兒都疼。」他看著駱寶櫻,「你力氣還真不小。」

    駱元昭原也要出口教訓他,可聽得這番話,未免狐疑,到底是何意思?

    只有衛琅清楚,因那日是看見駱寶櫻取下簪子的。

    「做過的事兒別不承認。」華榛道,「我推你是不對,可你也報仇了,別這會兒騙神弄鬼的,只當我沾你便宜。」

    真正是個混世魔王,駱寶櫻心想,難怪他父親揍起他來不含糊,也是該把他打爛屁股才好,她不想再與他過多糾纏,說道:「是,我戳傷你,兩清了。」

    華榛就笑起來,她咬牙切齒的時候好像根小辣椒,咬一口定是火辣火辣的慡口。

    見他眼睛盯著駱寶櫻,駱元昭上來擋住妹妹:「便是舍妹真傷了你,也是你罪有應得,下回你若還不知收斂,莫怪我手下無情。」

    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做什麼?華榛並不瞧在眼裡,可他也不願真因此跟衛家鬧僵,父親欣賞衛琅,前不久還問起,真怕哪日遇上,父親得知道他幹的好事。沒法子,只得主動尋過來,只在他的人生里,很少有妥協的時候,聞言輕哼一聲道:「你放心,看在衛三哥的面子,這事兒我不追究。」

    駱元昭眉頭一皺,又要說什麼,被駱寶櫻攔住,輕聲道:「別跟這愣頭青計較,哥哥,人來人往的,別鬧大了。」

    畢竟是重陽節,景山極是熱鬧,這一條路上時時都有人走過,駱元昭只得作罷。

    華榛笑眯眯把手搭在衛琅肩膀上:「三哥,既然駱三姑娘都說兩清了,你就莫生我氣了,過去那麼久,還惱什麼?我聽說《武宗實錄》已重修完成,皇上格外稱讚呢,你就等著賞賜吧。」

    衛琅打開他的手:「口口聲聲稱三哥,關鍵時候,還不是不聽我一句?」

    華榛挑眉:「你非得我道歉不可?」

    「隨你。」衛琅往前走了。

    華榛瞧著他背影,恨得牙痒痒,轉過頭看向駱寶櫻,小姑娘沐浴在陽光下,睫毛都是閃亮的,一眨一眨,好像要翩翩起飛的蝴蝶。想起那天,她從自己手中飛出去,落葉般的撞在衛琅身上,想必也有些疼吧?

    所以才刺得他那麼狠!

    思及此,他略挺起胸膛道:「上回推你,是我對不住。」

    駱寶櫻訝然,眼睛微微睜大,好似兩汪湖泊,清澈明亮。

    兩人目光對上,他又覺得丟臉,連忙轉身走了。

    駱寶櫻在背後噗嗤一聲。

    真沒想到他這麼聽衛琅的話,什麼時候臨川侯府要看衛家的臉色了?不過衛老爺子身居天官之位,又是太子恩師,除非像羅家,劉家,別個兒真是鮮少能與他們衛家抗衡的,那麼華榛如此,也是順理成章。

    以後真得與三表哥好好親近親近啊!

    她一旦想得勢利,想得長遠了,便覺得有衛琅這樣的親戚很不錯。

    見華榛好半天不來,羅天馳等得不耐煩,坐在石凳上擦自己隨身攜帶的寶劍,直到下人說華榛到了,才鏘的聲將寶劍塞回劍鞘。

    「去哪裡了,小解那麼久?非得拉著我陪你登高,來了,你又跑得不見人影。」羅天馳抱怨,「讓我這兒吃冷風呢?」

    「還不是遇到……」他想起誤會駱寶櫻,嘴角挑著笑起來,原來是她妹妹,不過也是,她這麼大的姑娘不至於四處尋茅廁,定是很注意名聲的,「遇到駱三姑娘。」

    羅天馳大吃一驚,差點去揪他衣領,到底忍著沒動手,手在袖中握成拳頭,儘量語氣平淡的道:「哦,是嗎?那你做了什麼?」

    「我能做什麼,我一早答應你不去打攪她,自然沒做什麼。」

    羅天馳凝目觀察他,沒看出來是不是撒謊。

    兩人好似親兄弟,對對方的性子還是了解的,華榛向來說一是一,可事關自己的親姐姐,羅天馳還是不放心,但並沒有多說,想著自己一會兒去了解下情況。

    要華榛又欺負姐姐,這回他定不饒他!

    華榛此時道:「衛家人也在,不凡你跟我去玩一玩,人多熱鬧。」

    尋常羅天馳定然不去,可這話正中下懷,淡淡道:「去就去吧,可你別只望我與衛琅說話。」

    「你就這麼恨他?羅姐姐又不是他害死的,那劉瑩都處決了。」

    「你不明白。」羅天馳是看著羅珍當初怎麼喜歡衛琅的,在他面前沒有一日不提到他,弄得他這弟弟都有些吃味。可姐姐死了,衛琅還是那樣,並不見他傷心,最近還不是門檻被踏破了,挑著好的娶嗎?

    可姐姐……

    他突然一怔,如今姐姐做了駱寶櫻,稱衛琅為表哥的,她要還喜歡他,那該怎麼辦?差了八歲,又不好嫁,還得看著他娶妻,看著他將來跟別的女人生孩子。

    姐姐該多痛苦啊?

    他怎麼以前一點沒想到?

    羅天馳這才發現自己大意,他急忙忙就跟著華榛去與衛家,駱家人聚首。

    重陽節,不得不提到重陽糕,jú花酒,到得這日登高,必得在山頂設下茶几錦墊,眾人圍住一處品酒賞花。

    故而此時山頂處的平台上,已經有好多戶人家在熱熱鬧鬧的慶賀了。

    因華榛老老實實道了歉,衛琅,駱元昭也沒有再為難他,便是羅天馳過來,也與他們公子哥兒坐一處品酒。

    姑娘們則坐在不遠處的茶寮中,景山到得重陽節,到處都是茶寮,因這一天達官貴人甚多,只要開張便有錢賺,許多人家就只挑著這一日過來,簡易是簡易了些,可姑娘們不太講究的話,坐在這裡也是挺有意思的。

    誰料羅天馳擔心姐姐,目光不太老實,想暗示駱寶櫻出來說話,衛琅瞧在眼裡,也朝駱寶櫻看了過去。

    小姑娘正端著酒,食指長長好似春蔥,低頭抿一口,淺紅色的唇映在茶盅上,如雪中梅花般,姿態如此優美。

    難怪那么小的年紀就會招人了!

    衛琅忽地出聲:「二妹,你們酒莫喝多了,jú花酒入口清淡,後勁甚足,稍許坐會兒回廟中客房歇息吧。」

    羅天馳眉頭便皺了起來,這樣他還怎麼找姐姐說話啊?

    ☆、第46章

    那頭衛菡答應一聲,笑著道:「被三哥一說,頭還真有些暈了,咱們這就進去吧。」

    但凡有山,多數都有廟,雖然白馬寺在京都獨領風騷,然而廟裡供奉菩薩不同,各有側重,此地廟宇靠著微薄香火,勉強也能度日。

    姑娘們這便起來往廟裡去。

    眼睜睜看著姐姐走了,羅天馳想著晚上又得夜闖駱家,多添麻煩,暗地裡對衛琅更是不滿,端起酒盅喝了兩口道:「聽聞三公子又要定親了?」

    諷刺的味道滿滿。

    難怪他不願理會他,衛琅忽地恍然大悟,原是為他姐姐不甘呢!可他二人不曾結親,甚至連面也只見過寥寥數回,他能如何?難道演戲於天下人看,他對她情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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