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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8:40 作者: 久嵐
    且不似駱寶珠小娃兒一個,她夏日衣裳單薄,蓮步輕踏,身子微搖,胸口便已經很是可觀。

    駱寶櫻下意識低頭,卻看見自己那兒平平,險些捶胸頓足,想當初她也是妙齡大姑娘,走到哪兒都如鶴立雞群,誰想如今這般寒磣,還不知要長几年呢。

    不過想到現這身份,怎麼也不可能再遇衛琅,便是有那絕世風姿又如何?他早晚得另娶佳人!

    駱寶櫻思及至此,又氣又惱,也不管自己有胸沒胸了,只恨不得飛到京都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衛琅:該養的還得養大。

    駱寶櫻:哼,養大了你娶我?

    衛琅:絕不便宜別人。

    駱寶櫻:騙鬼呢,你造我現在是誰?

    衛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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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來人乃駱家大姑娘駱寶樟,當年王氏產下嫡長子駱元昭,身子虧損,子嗣困難,故而兩位姨娘便有了機會,先後生下駱寶樟,駱寶棠,駱元珏。

    直到六年之後,王氏才又有喜,生下駱寶櫻之後便去世了。

    是以駱寶櫻雖是嫡長女,卻是排行第三。

    眼見她與周姑姑在外面,駱寶樟疾步上來,拉著駱寶櫻的手道:「我才聽說你的事兒,不是不舒服嗎,這是要去哪兒?」

    周姑姑是袁氏的忠僕,對於妾室一流,乃至庶女都是不太喜歡的,看駱寶樟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代替駱寶櫻道:「三姑娘已搬至東跨院,正是要去歇息。」

    駱寶樟面色微變,才知道金姨娘是真被趕到西苑去了。

    她目光在駱寶櫻身上流連,暗想當初她才從滄州來,便得罪府中大大小小,故而父親才讓她住在西苑,怎麼病了一場,父親竟待她好了?

    真是叫人難以理解!

    她原就是來試探的,可見塵埃落定,知曉無法相幫金姨娘,當下微微一笑道:「原是如此,那三妹妹快些去罷,等你好些了,我再來看你。」

    這樣虛偽的關懷,駱寶櫻原先也不是不曾遇過,她在宜春侯雖是唯一的姑娘,可侯府親戚中,表姐表妹不少,其中一些還不是嫉妒她的身份?面前一套,背後又一套,等到她與衛琅定親,難聽的話更多,竟說是因皇后娘娘的懿旨,衛琅迫不得己才娶她的。

    真是瞎了眼睛了,衛琅雖是清風朗月,俊美無雙,可她哪樣不如他?論樣貌,京都里總能進得了前三,才學也是,曾有年輕公子贊她華容灼灼,如芙蓉照水,令人忘餐,意思是瞧見她,飢餓的人都忘了吃飯,還不美嗎?

    故而當初衛琅瞧見她,便是慣來驕矜清高,也多看她好幾眼。

    何來逼迫之說?

    不過比起一慣捧著她的公子哥兒,他確實有些不咸不淡,她曾暗地裡磨刀霍霍,打算成親之後,必是要讓他臣服於石榴裙,誰料全都泡湯了!

    想著嘆口氣,如今這些已與她無關,強打起精神,她與駱寶樟道:「大姐姐有心了,等我舒服了,必會請你一聚的。」

    看起來有氣無力,果然身體還不曾好,駱寶樟又有些怨怪金姨娘,只是熬個補身的湯,何必非得與駱寶櫻熬藥撞在一起,不是自找不痛快?

    她應了聲好,轉身走了。

    駱寶櫻來到東跨院時,已經空蕩無人,金姨娘遭受屈辱搬得很快,不過仍遺留下一些物件,瞧著都有些陳年老垢,她眉毛皺了皺,生怕碰著,將手縮在袖子裡。

    「周姑姑,這些東西我用不著。」她詢問道,「可否搬去別處?」

    周姑姑道:「隨姑娘的意。」

    駱寶櫻見她並不管,卻也沒立時搬走,在屋裡走了一圈,才道:「這裡很好,也不缺什麼,請你替我謝過母親。」

    其實她是不太滿意的,因一早見過袁氏的廂房,再與此地一比,差別很大,不過她才九歲的孩子,能提什麼意見,難不成還叫袁氏給她重新修葺一番?怎麼也不可能,瞧著尚算通風,格局不錯,也就罷了。

    在西苑的家具,物什陸續搬來,丫環們一一安置好,周姑姑這才告辭。

    駱寶櫻躺在竹榻上,瞧著老氣的青色蚊帳,什麼也不願多想便睡了過去。

    日子總要過的,她現在正慢慢學會的便是妥協。

    不知不覺,在駱家已待得大半個月,自從身子痊癒之後,駱寶櫻每日都來給老太太請安。她話不多,若是見老太太打葉子牌,便安靜的坐在身側瞧著。

    自古以來,女人們消磨時間的玩意兒並不多,故而葉子牌橫空出世,一下就俘獲了眾位太太的心,閒暇時招朋喚友,胡到方休,在京都也極為流行。駱寶櫻的二姑姑便是此種好手,好到什麼程度呢?她要打葉子牌,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跟她玩了。

    老太太今兒手氣不好,放在桌下小抽屜里的銅錢已經輸得差不離,眼見這把有些轉機,打得分外謹慎。然而輪到決勝一擊時,她有些猶豫,不知道出什麼好,因為算準對面的人正等著其中一張葉子牌。

    手指在上方輪流摸過,老太太咂咂嘴,忽地扭過頭瞧了一眼駱寶櫻,見她眼眸閃亮正盯著自己的牌看,打趣的問道:「寶櫻,你說我該出哪張呀?」

    對面胡太太笑起來:「哎喲,老太太您這是要找救兵啊!」

    老太太只笑。

    這三孫女兒啊,沒有以前那麼不討喜,知道問安,也有耐心,最有趣的時,不像其他幾個孫女兒,她會看她打牌。

    其實駱寶櫻吶,一來是閒著無事可干,她琴棋書畫樣樣都會,不用每日刻苦練習,二來,老太太這裡偶爾會有冰啊,而且瓜果點心很多,她時不時的就拿來吃,想讓自己長快點,三來,看葉子牌真的挺有意思!

    所以老太太剛一問她,她就指了指八萬貫:「祖母,打這個。」

    老太太其實打葉子牌天賦不是很好,打了十來年水平仍不突出,就在猶豫間,孫女兒指了一張,給她做了決定,這牌就打出去了。

    對面沒有人胡牌。

    而老太太摸了兩圈牌之後,竟然自胡了,十二番,一下贏得六十文銅錢,因駱昀的關係,怕影響不好,老太太玩得很小,生怕有人趁機賄賂,故而這是很大一筆錢。

    她笑得皺紋都成了jú花。

    隨手抓起一把塞在駱寶櫻手裡:「不錯,不錯,沒想到你運道挺好啊,這錢拿去買喜歡的。」

    十六文銅錢能買什麼啊,幾個包子嗎?駱寶櫻心想她在侯府的零花錢可是上百兩的,不過鑑於這是她在駱家得到的第一筆私房錢,她還是很小心的放在荷包里。

    當晚,老太太留了她吃飯。

    比起在上房的飯食,絲毫不差,可見駱昀確實孝順老太太,而且因為只有兩個人,駱寶櫻吃得也比平時多。

    老太太瞧她當真沒了一身逆毛,倒是越發喜歡了。

    不過駱寶櫻也不是天天去看老太太打葉子牌的,事實上,駱家為幾個姑娘將來婚配的問題,早已請了女夫子。只這女夫子在駱寶櫻看來,學識很不夠,她常常聽得走神,這日在宣紙上塗鴉的時候,就聽見駱寶棠很認真的在詢問女夫子問題。

    透過窗棱,陽光些微映在她青澀的臉龐上,那神情格外嚴肅。

    駱寶櫻嘴角翹了翹有些想笑,只是十一歲的小姑娘,怎麼就這麼老成呢,不看她的臉真以為都十五了。

    不,她十五的時候都沒有駱寶棠這樣老氣橫秋。

    駱寶樟卻是露出幾分鄙夷,因駱寶棠是玉扇生得,容貌平平,勉強稱得上中等,就這樣的姿色,便是才學再高,裝得再像大家閨秀,又能如何?不過是徒勞。

    從荷包里掏出鏡子,她仔仔細細瞧了瞧自己的臉,臉似桃花,白裡透紅,當真是粉紅佳人,自我欣賞番,她目光不經意瞥到靠窗的駱寶櫻,面色便有些微沉。

    比起她的,駱寶櫻的皮膚更好,就像是用白玉雕刻出得一般,水靈靈清透,那五官也是毫無瑕疵,也不知滄州這地方,怎麼養出了這等美人胚子!

    不過幸好駱寶櫻還小,總也不會與她爭什麼,但話說回來,她最近慣會討好老太太,行事作風卻像那駱寶棠了,駱寶棠便是因玉扇得老太太喜愛,不管颳風下雨,每日請安都是要去的。

    她眼珠一轉,忽地看向駱寶珠:「四妹妹,三妹與你住一起可真好啊,不像我與二姐,離得那麼遠,可見母親真喜歡三妹呢!」

    駱寶珠沒說話,圓圓的眼睛瞪著她,心裡想,姨娘肚子裡出來的都不是好東西,周姑姑說不要多理會她們。

    是以她哼一聲,把小腦袋扭了過去。

    駱寶樟吃了個癟,恨不得去掐一下駱寶珠的臉,可到底忌憚袁氏,咬一咬牙繼續欣賞自己的臉去了。

    若無必要,駱寶櫻也不太願主動搭理她們,百無聊賴的聽完課,幾人與女夫子告辭,陸續從海雲軒出來。

    七月流火,已漸漸有些涼意,門口一條小徑直通庭院,玉簪花,素馨,金雀開得花團錦簇,香味也很濃郁,好似層薄霧瀰漫在空氣里。

    一個豎著垂髻的小丫環蹦跳著跑來,看到駱寶櫻,高聲叫道:「三姑娘,老太太叫你去呢。」

    單獨只她一個,駱寶棠略微詫異,因原四個姑娘,老太太最是喜歡她的。

    駱寶樟問:「可說什麼事兒?」

    「為打葉子牌呢!」小丫環嘻嘻笑。

    駱寶櫻便跟著她走了。

    原來今日老太太手氣差的不行,坐得兩個時辰已經輸去三百文錢,那是前所未有的,原先頂多一百文左右,故而她很是生氣。俗話說老小孩,老小孩,以老太太年過半百的年紀,偶爾就是個小孩子。

    駱寶櫻一到,她就把手裡牌給她看:「寶櫻,你說我出哪張牌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牌,與馬吊,與今時今日的麻將差不多,說起來,我們家逢年過節偶爾也玩,但我從來算不清番數→_→……

    ☆、004

    原來把她當作帶來好運道的仙童了!

    駱寶櫻飛快的睃了一眼八仙桌,心裡有點數,可說實話,她現在是九歲的小姑娘,便是看得懂葉子牌,也斷不能與那些打了幾年,乃至幾十年的牌精相較量。

    歪了歪腦袋,她嘆口氣:「祖母,這牌不好打呀。」

    小大人的模樣,老太太連同那些牌友全都笑起來。

    有太太問道:「感情三姑娘還真看得明白?難怪能坐一兩個時辰呢,我們家姑娘,就沒個願意陪著我玩的。」

    老太太道:「可是同你外祖母學得一些?」

    那王老太太也是半百的年紀了,往前過來,與老太太玩得契合,故而當初兩家結親也是順順噹噹的。

    駱寶櫻點點頭,但其實她只喜歡看,不喜歡玩。

    這牌啊,每天被人摸上成千上萬次,打到最後都油膩膩的,她嫌這髒,並不喜歡碰,但見別人算計來算計去十分有意思,隨著她二姑姑也學會一些門道。

    老太太看她有些猶豫,豪氣的道:「快些指吧,反正我自個兒也不知出哪張,錯了我給錢,贏了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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