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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6:20 作者: 空縱
而新來的余太太頂著肚子,囂張跋扈的指著他,說了什麼餘聲已經記不清了,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走,就像他母親生前說的,去更自由的地方,不要待在牢籠里。
余家就是他們的牢籠。
可就在此時,一直不曾管過他的父親猛地跳出來,說不許走,哪兒都不許去,就待在家裡。餘聲搞不懂他要幹嘛,那時候的餘聲正值青春期叛逆期,加上他本身性格沉悶,這麼強硬的阻攔一下子將人燃爆了,他和父親大吵了一架,甚至還動手打了起來,好在傭人就在門口,及時將兩人拉開了,不然那一天,受傷的就不知是誰了。
他被鎖在了房間裡,而後不久,余文然回來了。
餘聲最開始,是沒對余文然抱什麼希望的,以他和余文然現在的關係,余文然不見得會幫他。
但是意外的,那天下午,一直鎖著的門開了,余文然站在門口,穿的西裝革履乾乾淨淨,他朝坐在地上的餘聲笑了一下,輕飄飄的說:「收拾東西吧,過幾天就送你出國。」
說完這一句,余文然便走了,餘聲錯愕的望著他,一時連這句話的真假都分辨不出。
他有無數的問題想問,最後卻只是盯著敞開的門看了很久。
幾天後,就在餘聲坐在桌前吃早餐時,余文然回來了,對方脫了外套在餘聲對面坐下,傭人上了一杯牛奶給他,他擦了擦手,在餘聲探尋的目光里慢悠悠的說:「東西都收拾好了吧,吃完飯上樓拿東西,把證件帶齊。」
餘聲有種分外不真實的感覺,那天父親不在,餘聲上樓拿了東西,穿好衣服,將房間裡的窗簾拉開,然後跟著余文然下樓,再坐進他的車,前後大約也就十分鐘,餘聲卻感覺過的意外的漫長。
他並沒有直接出國,而是被余文然帶回了他自己的住處,因為還有很多的手續要辦,許多事都要餘聲自己參與,余文然沒辦法直接幫他。
他在余文然那裡住了將近兩個月才將所有的手續辦好,余文然並不常來,家裡有保姆,相當於餘聲自己住著。
後來他順利出國了,走的那天余文然沒有送他,只是派了自己的司機來,他也沒有給餘聲留任何的話,就這樣平淡的分別了。
從那以後餘聲就再也沒有回過家,父親也很少問候他,只有餘文然偶爾打來電話,並且定期往他的帳戶里打錢,甚至每年春節或者中秋節這樣的節日,余文然還會不定時的出現,陪他待幾天。存在於他們之間的隔閡依舊存在,卻也慢慢的消解了心結,有了後面的故事。
餘聲是很感謝余文然的,但經年累月存在的陌生已經讓他很難開口,許多事他不知道該怎麼和余文然說,不知道說了之後對方會是怎樣的看法,那種想要往前又生生被絆住的感覺,餘聲最清楚不過了。
他很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余文然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他也曾在所謂的徹夜長談里問過,但對方淡淡的,說沒必要提起,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而關於餘聲為什麼不願意分割財產,其實也很簡單,他怕他一旦和余文然分的清清楚楚,他們就再也沒辦法連在一起了。
所以後來財產沒有分割,餘聲和余文然也緩慢的達成一種共識,畢竟親情於他們而言,是分外珍貴的東西。
幾天後,就在餘聲和謝其聯繫的越來越頻繁時,余文然意外的接到一個電話,隨後不久,餘聲就在微博上看見了謝其母親病重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一刻餘聲是懵的,他下意識的點開買機票的軟體開始搜索,他滿腦子都是謝其,他心想這樣的事謝其一個人怎麼辦呢?
然而余文然阻止了他,餘聲開始給謝其發消息,可整整一天過去了,那條消息依舊靜靜的躺在屏幕最底下,沒有人回復。
而遠在國內的謝其,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陪著父親,遠程等待著治療的消息。
病情的急速惡化是他們沒想到的,母親的病情一直控制的很好,甚至在發病前一天早上他們還通過電話,母親說她吃過早點了,一會兒要和病友們出去走走。連八個小時都沒過,父親再次接到電話,說母親出現嚴重的嘔吐和發熱,病情惡化了。
帶病的人最怕的就是病情惡化,這無異於從鬼門關走一遭,走的不好很可能一頭栽進去,更何況是這麼厲害的病毒,前後都是病逝的消息,幾乎是頃刻間,原本滿懷期待的家就變灰暗了。
謝其也曾設想過如果母親病情出現惡化怎麼辦,他當時想了很多安慰自己安慰父親的話,然而等這一刻真正來了,才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上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堵的人喘不過氣,父親悶著頭不說話,他們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餐桌旁,就像等待最後的宣判一般,整個世界都寂靜了。
那是謝其待過的最漫長的幾個小時,從醫院的人發來消息推進急診治療,到最後收到消息說暫時穩定,謝其覺得自己一輩子的氣力都耗空了,他無力的癱在桌子上,盯著遠處的父親發呆。
靜默的黑暗空間裡只有父親的手機亮著,他不知道在看什麼,專注的盯著屏幕一動不動,許久,謝父抬手摘掉了眼睛,他抹了一下手背,謝其才發現,父親似乎哭了。
帶著溫度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在胳膊上,視野變得模糊了,他有點看不清父親,但他知道他在哭,房間與他們一同靜默,然後瘋狂祈禱,希望上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