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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4:24 作者: 甲蟲花花
    心不在焉地吃完飯,他們很快又回到攬翠館裡。

    店員領著他們穿過店面,來到後面的倉庫。倉庫里幾台解石機寬鬆地擺放著,其中有人正在切石,所以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

    店員把他們帶到毛料旁邊,轉身去叫解石師傅了。

    林嘉禾拿起木工筆在石頭上畫線,跟何釧講解著,時不時抬頭望一眼倉庫門口,最後何釧小聲問:「師傅,你是不是很緊張啊?」

    林嘉禾拿筆的手頓了一下,笑了笑:「多少有點。」

    何釧說:「沒事,師傅你這樣想,之前那塊春帶彩已經賺到一筆了,拋去這兩塊毛料的成本,也還是賺的。而且你很看好這兩塊毛料,通過你的描述,我感覺這兩塊即便賭垮了,也垮不到哪裡去,萬一賭漲了,沒準能賺得不亦樂乎呢。」

    林嘉禾輕輕點了下頭。

    究竟是在緊張,還是在等待什麼呢?她其實分不清楚。

    等選好切面畫好線,解石師傅也過來了。

    林嘉禾勞駕他先解那塊黃砂皮的小圓團毛料,師傅點點頭,把機器打開了。

    這塊毛料原本就暴露出了一塊玉肉,相當於半賭的料子,所以林嘉禾並不考慮擦解之後再轉手了,她想把它完全開出來,看看裡面有多少可以利用的翡翠。

    師傅按著她的畫線,在原水口約45度方向下刀,一刀到底之後,機器停下了。

    周圍的人紛紛聚過來看情況,把林嘉禾面前的路都擋住了。何釧喊著說:「讓一讓,留點位置,這塊料子不賣的……」

    林嘉禾還沒看到具體表現,不過從圍觀人略帶驚異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切漲了。

    何釧擠開了一條路,她屏住呼吸,走上前去,瞧見情況也微微詫異。

    只見兩個切面都是瓷白地,中間各有一條寬約4厘米的綠色翠脈,這部分綠色是標準的蘋果綠,質地細,色調嫩,水頭充足。

    這是一道很美的色脈,看這個延伸的形式,其中翡翠能夠占據石頭體積的一半,而勻淨的蘋果綠原料每公斤單價都不止60萬了。也就是說,絕對的賭漲了。

    可是,這樣脈形分布的翠肉,卻是林嘉禾萬萬沒想到的。現在來看,石頭表面露出的那塊晶瑩欲滴的玉肉,確確實實是塊貼皮綠。一般呈帶子色脈形的翡翠,皮殼上的松花和蟒帶都是有跡可循的,可是這塊毛料表面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她憑藉一塊騙人的貼皮綠,卻收穫了一條漂亮的蘋果綠色脈。這算是,蒙到了嗎?

    果然神仙難斷寸玉,翡翠切開之前,一切判斷都只能是猜測啊。林嘉禾心情複雜,但也鬆了口氣,囑咐師傅再把料子擦兩刀。

    她已經明說了開出來的翡翠料不賣,但圍觀的人還是很多,大部分都是看個熱鬧、漲漲見識。

    林嘉禾一般都是充當圍觀群眾的一員,這回她成了毛料的主人,被圍在當中,還感到有些不習慣。

    等待的時間,何釧看著那抹冰意十足的蘋果綠,說:「這塊料還是切鐲子好看,比較有氣質,鑲嵌的話顏色淡了點。」

    林嘉禾抱住小臂,點了下頭。

    何釧轉頭問:「師傅,你渴不渴?」

    林嘉禾說:「渴。」

    何釧說:「我也嗓子干,你等在這,我去店裡倒杯水。」

    他走沒多久,師傅把機器停下了,這塊蘋果綠翡翠擦得差不多了,更具體得等回去設計一下再切。

    她的另一塊烏砂皮老毛料體積較大,不可能一點點擦出來,師傅打算使用水鋸來切。

    林嘉禾跟師傅討論了一下,最後決定沿著一道蟒帶下刀,以更佳暴露有色位置。

    圓形鋸刃緩緩破開石料,聲音嘈雜,把周圍交談聲都掩埋住了。林嘉禾等在旁邊,在這噪音里竟感到一絲清淨,獨自發起了呆。

    何釧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舉著杯子跟她說話,她都沒聽到。何釧伸手拍了拍她,她才反應過來,道了聲謝,把杯子接過來。

    杯里是一杯綠茶,茶葉尖尖細細的,有幾根懸浮在水面上。林嘉禾吹了吹,連著抿了兩口,等她抬起眼睛,忽然就看到了顏威站在幾米開外。

    她一下子愣住了,目光定在他身上。

    對面另一台機器也在解石,而顏威站在之間空地上,距離兩撥人都有一定距離,不知道他想要關注哪一邊。

    此時他低著頭,正在檢查衣角的灰塵。

    顏威後背始終挺得筆直,從不放鬆,此時他單手揣在兜里,像是隨時會匆匆離開的樣子。

    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那種面料黑得深沉,蹭上灰塵特別明顯,他單手拍打了幾下,終於乾淨了。

    然後他感應到什麼似的,抬起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林嘉禾迅速移走目光。

    她捧緊杯子,難以抑制地心跳加速。其實她今天來到這裡,目的就是想要遇到他,可是突然遇到了,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準備好。

    這時何釧說了句「切好了」,然後機器的聲音停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毛料吸引過去。

    林嘉禾走近一步,看到切開的兩面,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只見慘白的底子上飄著幾絲油青色紋路,底子毫不透明,沒有水頭,像是不透明的白瓷一樣。

    她心下知道,這塊料子基本垮了。

    如果沒有那幾絲油青色,目前表現幾乎是毫無價值可言的。可是那油青色也並不好看,發深發灰,很沉悶,切成鐲子也只是千元左右,很老氣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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