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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3:51 作者: 南山鹿
    馮殊知道她不是。

    沒有任何預兆,他忽然將手繞過她身前,箍住肩膀,輕輕鬆鬆將人推倒在蓬鬆的床褥上,然後俯身壓倒而下,四肢形成一種包圍侵略的態勢。

    夏知薔在躺倒的瞬間,喉間溢出一聲驚呼:「啊!」

    輕而柔。

    這聲音猶如一尾小小的魚兒,經由耳朵潛入腦中,在裡頭週遊逡巡,鑽進每處溝壑與縫隙,將馮殊敏感的神經崩成一條直直的鋼線。

    無法再靠它思考,他身上只余本能。

    他有些急躁地拉住夏知薔的手,將其按在自己的腰帶上:「解開它。」

    夏知薔順服地照做。

    經驗為零的她,無知無畏,自然是不曉得害怕的,只有點點羞赧,以至於動作拖拉得很,手上又輕又慢。

    做完這些,她枕在自己那頭緞子似的密實黑髮上,眨著眼,像個無辜的小傻瓜,等著馮殊下一步指示。

    「知知真乖,」讚賞完他的羔羊,馮殊伸出手解開夏知薔的睡衣綁帶,「現在,該我幫你了。」

    他脫起來可就利落多了。

    所有皮膚都暴露於空氣中的前一秒,夏知薔顫巍巍地輕啟雙唇,提出了請求:「關燈……」她害怕他看清自己的不完美。

    訴求正好相反,馮殊挺想毫無遺漏地將夏知薔的每一寸刻進腦子裡,但還是依了她。

    兩人都低估了這夜的月光。

    夏知薔的眼睛很快便適應了昏暗,她看清了馮殊不同於往常的潮濕雙眸,裡頭浸潤著濃郁不見底的念與想,執拗得像是失了焦。

    不小心就對視上了。

    似是被對方的眼神燙到,她慌忙將移開自己的目光,然後,無意識地瞥見了什麼。

    其實只是個大概輪廓而已。

    在夏知薔眼裡,並不比馮殊緊實有力的胸腹肌肉顯得更清晰。

    可她還是倒抽了口冷氣,忍不住就將雙腿併攏了些,出於本能地選擇用這個姿勢保護自己。

    她不明白孟可柔為什麼要拿口紅和它對比。

    完全不是同一個量級。

    誤會大了。

    將夏知薔因懼怕產生的抗拒被毫不留情地鎮壓,馮殊的膝蓋壓實了她不聽話的腿,單手撐住自己,另一隻手則裹住她的肩頭。

    銀輝之下,夏知薔的骨肉皮膚起伏像細密蜿蜒的沙丘,轉折巧奪天工;光影將它一唱三嘆的曲折和凹凸,描摹得驚心而動魄。

    馮殊眼裡寫著四個字。

    愛不釋手。

    而這片肥沃豐饒、瀲灩潺潺的處女地,將任他開採。

    *

    同年,聖誕節前一周。

    夏知薔所乘的飛機要下午才到,馮殊跟教授告了假,驅車前往舊金山國際機場。

    斯坦福這邊的培養制度遵循嚴進嚴出的規則,馮殊剛開始通科輪轉階段,假期並不長,聖誕節當天就得回去,好填補本地醫生的空缺。

    好在季薇薇也在舊金山,到時候夏知薔就歸她負責了,玩個幾天就可以結伴回國過新年去了。

    馮殊提前一小時到了接機大廳。

    聽夏勝利說,這是夏知薔第一次獨自乘坐洲際航班,哪怕買的是最好的艙位,十幾小時的航程也夠折磨人了。

    他想,今天自己務必要克制些,得給人留出休息的時間才好。

    大廳里人潮熙攘,地磚光潔得好似鏡面,反射著天花板上整齊排列著的射燈。

    馮殊的目光延伸至遠方,忽地,想起昨夜那個夢。

    他夢見自己如現在一般來機場接人,只是,夢裡的他身處德國,在凌晨的空曠大廳里等待了好幾個小時。

    馮殊在孤寂的夢境中等來了夏知薔。

    奇怪的是,她見到他以後,並沒有蹦蹦跳跳地衝上前,或是拖著音調撒嬌似的來一句「累死我啦」。

    夢裡的夏知薔是那麼地客套疏離,她不停地說謝謝,一會兒謝謝馮殊替自己拿箱子,一會兒謝謝他遞來的水,她還說對不起,為航班延誤讓對方等了很久而抱歉……

    他們是夫妻,怎麼能生疏成這個樣子。

    碎片一樣的場景在馮殊眼前接連滑過,他看到自己和夏知薔相敬如賓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後來開始不停地爭吵,和好,再爭吵;他惹她哭了,還在人試圖接近時推開她,甚至親口提出了離婚……

    馮殊在分不清現實虛幻的夢境中心痛得幾乎要窒息。

    好在,這些都不可能真的發生。

    只是個夢而已。

    站在國際到達的通道外,他低頭翻看著手機里聊天信息。夏知薔發來的最後一句話是:【您的老婆已到達浦東國際機場,裝運中,請注意查收=3=】

    怪可愛的。

    身邊有人用口音濃重的國語問:「小伙子,你也來接人啊?」

    馮殊側頭,是一位穿著棕色夾克的華裔老人,身板瘦小,從口音判斷祖籍應該是江浙某省。

    他溫和地笑笑:「嗯,您呢?」

    「接我的老姐姐,」老人顫巍巍地攀住欄杆,往出口處眺望,「30好幾年沒見啦,怕是都不認得了。」

    他又打量了馮殊幾眼:「在這邊讀書?」

    「嗯。」

    「學什麼的?」

    「學醫,在斯坦福。」

    「學醫老好的,懸壺濟世,治病救人,」老人家端詳著馮殊,眼神里全是滿意,「我孫女也在斯坦福念書,功課很好,就是朋友不多,你們可以認識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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