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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3:51 作者: 南山鹿
況且,結完婚馮殊就要飛美國,夏知薔務必要在娘家繼續住兩年,比起先訂婚、回國再領證這個方案,實質上沒有區別,形式上卻穩妥鄭重許多,正好打消了夏勝利原本的那些顧慮。
左右是久留不住女兒的,他自然不會再鑽牛角尖,落個裡外不討好。
聊著天,夏知薔的敬酒服也換好了。
這條禮服裙不是常規的大紅色,面料在不同光線條件下會呈現出一種介于洋紅與玫瑰紅之間的綺麗色彩,剛好跟簡潔的剪裁互補,更襯得她膚白勝雪,面若嬌花。
化妝師拿出幾對耳墜在她臉頰旁邊試了又試,想看看哪個效果最好,還讓其他人幫忙出主意。
季薇薇沒給建議,而是從包里取出季臨淵剛才交給自己的小盒子。
裡頭裝著的,是一對拍賣得來的鴿血紅寶石做的耳墜。
這兩顆寶石剔透瑩亮,顏色純淨又熱烈,像火焰像血液,也像盛放期的紅薔薇,拿手裡沉甸甸的,從尺寸到淨度,都極好極好。
這麼稀罕的珍品,季臨淵明明該自己送出手,偏要拜託給妹妹,也不知道是怕人家不收,還是什麼……
季薇薇心疼得不行,嘴上卻刺激哥哥,說也不見他送自己這麼好的東西。
季臨淵只答:「等你結婚了,也有。」
「一碗水端得倒是平,」她無理取鬧,「那如果我跟知知都掉水裡去了,你救誰啊?」剛問出口就後悔了。
怎麼選都是錯的一道題,光想想都覺得殘忍……
當時的季臨淵說了句「無聊」便走了。
此時此刻,季薇薇正欲將這對耳墜轉交給夏知薔、讓她戴上搭配這身禮服試試,馮殊推門而入。
他進門先跟屋子裡其他幾人微笑示意,隨後,將一個裝滿小點心的盤子放在了夏知薔面前:「墊墊肚子。」
「等會兒吧,我還沒弄好呢。」夏知薔指了指桌上的幾對耳墜,「你覺得哪個好?」
馮殊先將它們一一拿在手中掂了掂,搖搖頭:「都不好。」
「啊,為什麼?」
「太沉了。你之前不是最怕戴這些麼,總說戴久了耳朵疼。」
「今天不一樣嘛,沉點就沉點,我能忍。」
「今天沒有什麼不一樣的,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他聲音低了些,「你這樣已經很好看了,其餘的都是多餘。」
馮殊又去問化妝師:「有沒有準備平一點的鞋子?敬酒要走不少路,她穿高跟鞋太累。」
化妝師說有的,立刻找了雙中跟的備用鞋出來。
理所當然地接過鞋子,馮殊讓夏知薔專心吃東西,自己蹲下身去幫她更換。中途,化妝師提醒道:
「新郎新娘可能需要快一點,外面賓客們還等著敬酒呢。」
夏知薔立刻加快了進食速度,冷不丁,碎屑嗆進氣管,吭吭哧哧連咳了好幾下。馮殊輕輕拍著她的背,讓人慢點,再看向化妝師,溫和又果斷地拋出四個字:
「讓他們等。」
見狀,化妝師識相地拉上孟可柔和季薇薇,好給人騰地方。
季薇薇默默跟上幾人,順勢將裝著紅寶石耳墜的盒子又放回了包里,心裡一陣釋然。
它們是很美,美麗、昂貴且有分量。
可惜不適合夏知薔。
這邊,夏知薔挑挑揀揀地吃了三四個點心下肚,可算恢復了點精神,但還是忍不住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馮殊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點心渣,問:「昨天沒睡好?」
「嗯,」夏知薔皺皺鼻子,「有點緊張,然後就失眠了。」
「這樣啊……」
馮殊牽著他的小新娘慢慢往會場走,快到宴會廳門口時,忽然躬身附在人耳邊說:「抱歉。」
「嗯?」
「你今天晚上也睡不好了。」
*
宴席結束後,馮殊將哭得快背過氣去的夏知薔領回了臨時充當婚房的一處物業。
他只請到了幾天假,大後天便得把人全須全尾地送回夏家去,可夏知薔還是抱著夏勝利結結實實地哭了一場,好似要久別多年。
怎麼看,都是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小姑娘。
見她如此傷心,馮殊不由有些愧疚,愧疚於自作主張地將人早早「拐」進了圍城,圈養在私有的花園裡。
但馮殊不後悔。
他柔聲哄著夏知薔去洗個熱水澡,也許心情會好一點,她聽話地照辦,還傻乎乎地、抽噎著說:「要、要不你先用?我很慢的,會洗很久。」
馮殊說不用,去了另一個浴室,洗完後在臥室等了有半個多小時,才聽到門輕響一下,被人推開。
確實挺久的。
若不是他不想將兩人的初次放在床以外的地方,夏知薔這個澡只怕還會洗得更久。
拍拍床沿,馮殊說:「過來。」
夏知薔挪著步子,慢慢地走近,想了想,坐在馮殊身側半臂遠的地方。
床墊太厚,她人坐著,腳踝卻懸空,纖細的小腿一下一下地前後擺著,幅度和頻率都很機械。
她緊張了。
馮殊難得戲謔:「還以為你趁洗澡的時候,逃婚去了。」
「我沒有想逃……」她垂著頭,睫毛顫動的樣子莫名乖巧,「就是,有一點點不適應。」
今天的夏知薔保守得不合時宜,白色歐式睡衣長及腳踝,泡泡袖和高腰下擺將身體線條遮了個完全,洗過的長髮一邊別在耳後,一邊散在肩頭,散發著溫熱綿柔的馨香,安分又純潔,好似教會裡最守規矩的小修女,不動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