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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3:51 作者: 南山鹿
而這位「毒王」的大哥,對外無理取鬧、撒潑賴皮,卻也一直在盡全力撫養弟弟的孩子,勉強算個稱職的伯父。
只能說人性複雜。
沒一會兒吳新明過來了。
大家齊刷刷看過去,按奈不住用眼神詢問主任結果。
馮殊被這一家子「折騰」成什麼樣,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如今對方痛哭流涕地有求而來,說大家心裡完全沒點想法,那是假話。
何況,那還是個愛滋患兒。
吳新明喝了口水,很淡定:「孩子情況挺緊急的,我接了。」
大家面面相覷。
有人舉手:「我婚結了,孩子也有倆,該完成的任務都差不多了,怎麼說都比這群單身狗合適。我來吧。」
另一個人打斷他,言辭犀利:「吳主任,咱們就不能不接嗎?或者讓他去專門的傳染病醫院?這孩子免疫力低,萬一術後又出問題呢?手術成功是我們應該的,等做不好、出事了,他大伯又會來鬧,吃力不討好啊!」
吳新明沉默了會兒:「手術由我來做。」
「讓我來吧。」馮殊忽然起身,「我有經驗,不論是做小兒先心的經驗,還是給愛滋病患手術的經驗,都有。反正我已經……這樣了,沒必要再讓其他人也涉險。」
「好好待著去,你這幾周按規定可是上不了手術的,胡來什麼。」
「既然手術對象是愛滋病患兒,就不存在所謂的感染患者風險,關於這點我可以向上面申請。」馮殊氣定神閒,甚至還笑了笑,「老師,還有好幾個星期摸不到手術刀,我真怕手生了,這機會挺難得的,放過不划算。」
手術當天,吃早飯的時候,馮殊跟夏知薔提了一嘴。
「你這是在徵求我的同意,還只是告知一下啊?」夏知薔不太高興,湯匙撞得碗沿叮噹響。
馮殊誠懇認錯:「我應該早點跟你說的。」
「你早點跟我說,我絕對不會同意。」
「我知道。」
所以才沒說。
夏知薔氣不打一處來。
緩了會兒,她問:「做好防護,是不是就不會染病?」
這其實是句廢話。
上次不也做好防護了,可馮殊還是發生了職業暴露。
不定因素太多,誰都保證不了絕對。
馮殊斟酌道:「理論上不會。而且同樣的錯誤,犯一次就夠了。」他抓住夏知薔的手,「知知,信我。」
夏知薔沒立刻說好或者不好。她只問:「那孩子幾歲了?」
「一歲八個月。」
「可愛麼?」
「……病情嚴重,所以孩子臉色不太好,談不上可不可愛。」
「哦。那他的心臟有多大啊?」
馮殊思忖片刻:「不超過一個雞蛋大小。」
夏知薔自顧自拿手比劃了下——在這樣大小的心臟上手術,基本等於在螺獅殼裡做道場了吧?
她好像嫁了個很厲害的人。
傍晚,估摸著馮殊下手術了,夏知薔特地去仁和送飯。
電梯的小電視裡正好在播醫院先進個人的宣傳片。
有馮殊。
宣傳片用到了之前金女士一家來送錦旗的畫面。金女士哽咽地對著鏡頭敘述:「我才知道那天是小馮醫生大喜的日子。他為了救我,連自己的喜宴都耽誤了,我是真的真的很過意不去……」
心外所在的樓層早過了,愣怔中的夏知薔都不知道要下電梯。
她想起結婚那天。
喜宴結束後,夏知薔在回婚房的車上一路哭,一半是因為揮別父親、成立家庭的分離焦慮,一半則是對馮殊表現出的漫不經心而生氣。
還有點點後悔,後悔不該稀里糊塗地嫁人。
她跟他才認識幾個小時?怎麼就把自己嫁過來了呢?以後的生活會是個什麼樣子?
馮殊可是連婚宴都會遲到的人,又怎麼真心實意會對自己好?
越往深想,夏知薔就越絕望。
馮殊一直在替妻子拭淚,先是用手,後來換成袖子,她哭了多久,他就安慰了多久。夏知薔無理取鬧,一直說要下車,要去找爸爸,她不嫁了,她要回家。馮殊好脾氣地跟人講道理:
「馮太太,什麼都可以商量,就這個不行。」
她哭得更難受了。
馮殊依舊慢條斯理:「等我出國了,你就把爸爸接過來一起住,好不好?」
「不要,我一天都等不了。」
「那……回門以後就把他接過來,再可以了吧?」
「我明天就想去找他。」
這麼無理的要求,馮殊還是答應了下來。
路上有點堵車,夏知薔哭得累了,趴在他肩頭睡了大半程過去。等再醒來,她短了路的腦子回歸正常,立即跟人拉開謹慎的距離,坐到了另一邊去。
她將馮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還多此一舉地說了聲「謝謝」,語氣客氣而疏離。
他好像不會受傷,只溫柔地答:「應該的。」
如果非要讓夏知薔找出一個具象的理由,來給自己不期然的心動做注釋,也許就是他不知所起的包容和溫柔吧。
貌似又不止這些。
季臨淵也問過夏知薔差不多的問題。
前幾天,他親自將她送到仁和,下車時卻沒急著打開車門,而是點上一支煙,看向夏知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