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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3:51 作者: 南山鹿
雖說她嘗到花生味兒就將那蛋糕吐了,過敏症狀並不嚴重,可臉還是一路從南江丟到了北京,在圈子裡被取笑了很久。
對於這些,夏知薔心裡明白得很,所以無須多問,蠢笨如她也能猜到,這個女人跟馮殊「聊」了些什麼。
不過是季家婚禮上的事罷了。
*
大學畢業後,夏知薔開始忙甜品事業,季臨淵則常駐北京,兩人見面很少。
也不是完全沒見過面,只是,他回回前一秒還能好好說話,下一秒又不知為何發起瘋來,從做人到做事把夏知薔批得一文不值。
夏知薔不是天生的受虐狂、賤骨頭,趨利避害的本能啟動,她開始下意識地躲著他。
自然地,當夏勝利跟女兒試探著提起季臨淵要結婚了,並且會在南江也辦一場婚宴時,她毫無波動地表示:
「單子做不完,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她沒再關注這場婚宴的信息,連具體日期都不清楚,天天泡工作室里,搓面裱花,只一心想著如何開拓市場。
直到那天,夏知薔去一家五星酒店送婚宴蛋糕和甜品台。
這是知芝開業以來接的最大一單。那時工作室里就夏知薔一個人,為了這個單子,她一連熬了兩個晚上。
站在新人的婚紗照海報面前,望著上面熟悉的某張臉,夏知薔傻了。
居然是季臨淵。
來下單的那位說自己是代人辦事,除了當個傳聲筒提要求送反饋,其他一問三不知,主蛋糕和甜品上的logo也只有「JZ」兩個字母……
夏知薔是真的沒想到。
趁新郎新娘還沒到,夏知薔趕緊將東西一樣一樣運回車裡,準備單方面毀單。
蔣悅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表現得很意外:「你不是不來嗎?」她看向收拾到一半的甜品台,「原來是準備了驚喜啊,你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
說著高興,她的表情卻像是等著看笑話。
夏知薔深深與人對視了一眼,悶頭繼續搬東西。蔣悅然頗熱心地喊了幾個人來幫忙,卻不是將東西往車裡搬,而是重新擺弄好。
她明確說不用,蔣悅然仿佛聽不懂人話,執意如此。
一拖二拉之下,把新郎給等來了。
「你來做什麼。」季臨淵穿著藏青色的三件套,鬢髮一絲不苟,通身矜貴,只是,本該喜氣洋洋的臉上布滿了不悅。
夏知薔心知肚明,對方這麼討厭自己,大喜的日子必然是不想看見她的,便解釋:「我沒想來。」
「那這些是怎麼回事?」
「下單的人沒說清楚,我不知道客戶是你。」
簡單一句話,處處透露著詭異的巧合。
季臨淵撇了眼靜立在一旁的蔣悅然。
蔣悅然一開始還能鎮定自若地笑著,直到他沒來由地說了句「謝謝」,表情像嘲弄,再細品,又似是有幾分真誠和發自內心的高興。
臉上一陣白一陣,蔣悅然神情變得複雜而古怪,道了聲告辭就去了別處。
季臨淵轉而問夏知薔:「如果早知道是我,你就不會接這個單了嗎?」
冒著也許會讓對方怒氣加倍的風險,夏知薔選擇實話實說:
「對,不會接。」
「為什麼?」
「……不樂意啊。」
聽到這個答案,他竟然笑了。
踱到擺放得差不多的甜品台面前,季臨淵伸手就將主蛋糕上寫著「JZ」字樣的logo摘了下來,扔掉,自語道:「這樣順眼多了。」
季臨淵又去細細打量蛋糕上面一男一女兩個翻糖人偶。
夏知薔沒撒謊。下單的「神秘人士」什麼都沒告訴她,更別說提供照片了,所以,一對人偶做得並不像今天的新人。
尤其是女偶,面貌和飛揚跋扈的鐘敏兒無半點相同,反而……有點像夏知薔自己。
季臨淵盯了它很久,笑意漸深,又問:「做這些要花多少時間?」閒聊一樣,好像今天結婚的不是他,手邊也沒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夏知薔一心想快點離開,答得飛快:「兩天兩晚上。」
「熬夜了?」
「嗯。」
「平時經常這麼熬?」
「嗯嗯。」
「這又是何必。真缺錢,你可以跟我提。」
她找他要錢做什麼?
摸不清這人變幻莫測的心思,夏知薔說「我還有事先走了」,就想往門口去。
季臨淵把她拉住:「來都來了,吃完喜宴再走吧。」等看到從電梯裡出來的夏勝利葉青等人,他話鋒一轉,「畢竟你送了這麼一份大禮,我總得感謝下。」
莫名被人蓋章是來送驚喜的,人證物證皆在,夏知薔百口莫辯,被恨鐵不成鋼的夏勝利帶到了酒席上。
後面發生的事完全不在她的預料範圍。
鍾敏兒因為花生過敏,在典禮進行到一半時就被送去了醫院,女方家屬指著夏知薔的鼻子罵她心思歹毒,夏勝利和葉青一個護在她身前,一個盡力斡旋,場面混亂。
而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季臨淵,只是事不關己地扯了扯領帶,悠然道:
「再鬧下去,這婚乾脆就別結了吧。」
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
夏知薔隱隱察覺,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
可她辯無可辯。
畢竟,前面幾年「纏」著季臨淵是她,送蛋糕過來的是她,親手在夾心裡加上花生碎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