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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3:51 作者: 南山鹿
    季臨淵嗤笑了一聲:「誰對你好你就跟誰,你是狗嗎?」

    每當他說這種侮辱性的重話,夏知薔都會氣得紅了眼,然後反駁說不是,不對。

    他不無惡趣味地,想故意激怒她。

    可現下,夏知薔欲言又止了幾次,竟是直接沉默了,似是真的已毫不在意。

    這種沉默,讓季臨淵莫名有些心慌。

    他最後一次重複:「除了婚姻,你要的我都能給,我們可以生兒育女,也可以去國外生活,你要怎樣都可以。」

    還是無人接話。

    夏知薔不說話,並不是在懷疑自己婚後過得幸福與否,或是馮殊對自己好不好。

    她只是在努力地,思索著這兩件事之間的關聯。

    馮殊對她好不好?答案是肯定的,哪怕他偶爾會冷臉來,可細枝末節傳遞出的溫度騙不了人。

    那僅僅是因為對方對自己好,她就覺得婚姻幸福嗎?

    應該是有關係的,但似乎又不止,夏知薔現在腦子很亂,沒辦法整合出一個完整的答案來。

    至於季臨淵那些匪夷所思的提議,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也不想回答。

    夏知薔全程微低著頭,面頰輪廓流暢秀麗,眉頭糾結而隱忍,像極了那幾年安靜跟在季臨淵身後的樣子。

    但她就是不開口,連那句聽到人厭煩的「對不起」都不屑於跟他講。

    在最焦灼的時候,季臨淵抬頭,從扶手間隙中,捕捉到上一層樓梯間裡閃動著的一點橙色光芒。

    有人點著煙,不知在上面聽了多久。那菸頭幾乎要燃盡,季臨淵能想像出指尖被緩慢燒灼著的強烈痛楚……

    他很輕易地,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心裡痛快不少,季臨淵稍作冷靜,開口還是那句:「這個月以內,把婚離了吧。」

    夏知薔莫名其妙:「憑什麼我就要按你說的意思做?」

    「憑你一直都是這樣,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我不要你,你還要倒貼上來,跟在後面甩不掉,更別說,你在我婚禮上做的那些事。」

    「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不是怎樣?難道你沒做過這些?」季臨淵自己接話,「誰都否認不了自己真實的曾經。」

    他繼續:「我知道你在怨我,才報復性地找了個人隨便結婚,這些我都懂。你看,你們的開始本身就是個錯誤,一個你不愛的人,對你再好又有什麼意義?你們長不了的。不如現放他早點開始新生活,再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知知,你離婚吧。」

    樓道空曠安靜,季臨淵聲音並不大,這幾句話卻像是帶著回音,飄來盪去一直不散。

    馮殊送完客人本打算去找夏知薔,他想再讓她做一碗豬油拌飯,油脂、鹽分和碳水帶來的幸福感是那麼踏實又飽滿,光想想,他就感覺身體充盈著飄飄然的快樂。

    直到聽見這兩人的聲音。

    在上面那層的轉角站了許久,馮殊本該追下來,直接將夏知薔帶走的。

    他竟沒能挪動半步。

    夏知薔一個不要沒說出口,季臨淵已經走到人面前,附在耳畔,用只有他和她能聽到的聲音說:「別著急拒絕。你先想想清楚,是因為誰,才讓你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甩人臉色。欠我的那些,欠薇薇的那些,想好怎麼還了嗎?」

    瞳孔失焦一樣地定住,她臉上半分顏色都不剩了。

    而樓上的馮殊,終究沒能等到一句實實在在的、預期中的答案。

    如果默認不算答案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已補齊。

    今天元旦,40個小紅包走起~

    第30章

    散席後, 夏勝利和葉青留在酒店陪親戚打通宵麻將, 讓小兩口先回去休息。

    車由夏知薔來開。

    明明比昨天喝得要少,馮殊卻像醉得厲害, 合眼靠在副駕上,他緊抿薄唇, 肩膀無力地塌下, 眼窩處陰影深重。

    車窗外, 天色未晚, 商業街人潮洶湧,霓虹閃爍, 熱鬧的光線被速度拉成了細長的絲,網在男人山巒起伏的輪廓上,只剩無邊蕭索。

    在季臨淵那兒脫身後, 夏知薔再尋到馮殊時, 他便是這個樣子。

    時不時瞄向右側,夏知薔的唇張開再合上, 目光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話想同人講,猶猶豫豫下不了決心。

    「有話就直說吧。」馮殊仍閉著眼, 也不知是如何察覺到的。

    她忙說沒有。

    夏知薔開不慣新車,這段心事重重的回家路, 比平時多花了一倍時間才抵達。

    到家,她問他想不想吃拌飯:「我現在就去蒸米?豬油渣找到了,配新鮮米飯, 肯定比昨天的好吃。」

    馮殊已經踏上了去二樓的台階。

    回過頭,男人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裡陰鬱冰冷,下了一萬年的雪。

    「不用。」

    夏知薔在後頭追了兩步,馮殊停下來,她便也停住,踟躕不前。

    他第二次問她有什麼話要說。

    支吾幾秒,夏知薔剛要開口,馮殊又像是不想聽了,立即轉身上樓。

    她再上去,他已經進了浴室。

    夏知薔候在門外,踱來,踱去,指甲啃完又去撕嘴皮,一些話在心裡翻來覆去演練了幾十上百遍,硬逼著自己往外吐。

    裡面水聲淅瀝,外頭腳步細碎,一門之隔,是同樣焦灼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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