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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3:51 作者: 南山鹿
    馮殊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直看到夏知薔筷子都不動了,才說:「你的共情能力也不差。」

    「嗯?」

    「不是誰都能體味到這種『辛苦』。」

    夏知薔歪過頭:「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大智若愚?」

    「實話實說,這個和聰不聰明關係不大。」

    「……就不能好好誇誇人嘛?」

    馮殊碗裡已經空了,趁其不備從她那邊挑了幾團米飯過來,心安理得地搶食:「手藝是真的不錯。」

    廚房的燈亮到凌晨兩點。

    終於睡下,兩人朝同一方向躺著,馮殊一縷一縷地挑起夏知薔的髮絲,纏在指尖把玩。雖睏倦至極,夏知薔仍是回頭,半睜著打量了他幾眼:「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

    她擺明了不信。

    馮殊說:「這裡隔音什麼樣誰都不知道。而且,你帶了那個來了嗎?」他指的小雨傘。

    夏知薔揉揉眼睛,又閉上:「忘了。」她想起葉青說的「早點要孩子」,用盡最後一點精神說道:

    「其實,不用也可以的。」

    馮殊眯了眯眼,在心裡反覆確定她的真實意思。

    他不想表現得太冒進,唐突,或是自作多情,於是拐了個彎問道:「我今天喝了酒,也還沒戒菸。」

    夏知薔的聲音幾不可聞:「那今天就算了,下次吧……」

    隨後翻過身睡著了。

    馮殊久久無法成眠。

    輕輕執起熟睡的夏知薔的手,馮殊掌心對掌心,將自己的與她貼在一起,比了比,竟是大了一圈,等再細看她小小的手,頓時心生可愛;他又去瞧她的指甲蓋——十個稍有弧度的粉色長方形,與自己的形狀很像。

    有個老人家曾對他說:「指甲長得一樣的兩人,合在一起總能把日子過好,你就照著這個法子,趕緊給我尋個孫媳婦兒回來吧。」

    那時候的馮殊才多大,並不著急成家;如今他有了家庭,也更加貪得無厭,期望能更熱鬧些才好。

    夏知薔應該也是願意的。

    想到這兒,想到車上夏知薔安撫一樣的吻手動作,馮殊有樣學樣,也親了親她的手背。這時,女人忽然嚶嚀一聲翻了個身,抽出手,抱住了身邊人的腰。

    夏知薔往馮殊懷裡鑽了鑽。

    她口中不住地喃喃夢囈,眉毛鎖著,手臂也跟著鎖緊,腳還蹬了兩下,像在追趕什麼。馮殊好奇,低下頭湊近去聽。

    她喊:「阿淵……」

    第28章

    連軸趕工好幾天, 昨晚又「加班加點」, 夏知薔以為這一覺能安安穩穩睡到飽,誰知舊夢來襲, 半個夜晚就這麼白白搭了進去。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場景,已經很久沒入夢了。

    不知第多少次被人從裹得無法呼吸的深潭中拽離水面, 夏知薔剛呼吸幾口, 又被同一個男人摁著肩膀壓了下去。

    那人神色淡漠, 唯獨眼裡血紅血紅的, 像在流著血。他不停地問:「怎麼是你?怎麼是你?怎麼是你?」

    夏知薔求饒,呼救, 蹬腳揮手,徒勞地掙扎。她又喊他名字,一次一次, 最終亦是無濟於事。

    她以為自己會像之前每一次那樣, 在遮天蔽日的窒息感中大汗淋漓地驚醒。

    這回不同。

    夏知薔又一次浮出水面,卻沒再被重新壓回去。有人把她拉上了岸, 他拍著她的背,力道很輕,節奏緩和平穩, 哄睡一樣。

    這感受是如此真實,乾燥的熱度自背脊漸漸傳遍全身, 夏知薔好想睜眼看看對方是誰,事與願違地,夢中的她仍是力不從心, 連回頭都辦不到。

    她臨近中午才醒。

    馮殊早已不在枕邊,更不在家裡。爬窗戶上往下看,見那輛奔馳沒停在原處,夏知薔牙刷到一半,急匆匆地去問夏勝利。

    夏勝利答:「小馮很早就起了,說是有事出去,下午回。」

    當時還是清晨六點多,馮殊就下了樓同兩個長輩吃早飯。夏勝利以為他是生物鐘作祟,沒多想,只裝作無心地提了一嘴: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馮殊盛粥的動作一滯:「這個,得看知知的想法。」

    葉青笑了笑:「別怪阿姨多嘴,她那邊我昨晚上剛催了催,已經鬆口了。你們好好準備準備,該戒菸的戒菸,該調理的調理,早要早好。」

    她又別有深意地加了句:「有了孩子,一個家才能真正的穩固。」

    難怪她那麼配合。

    馮殊後半程沉默著吃完。

    當下,見女兒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夏勝利問:「小馮沒跟你打招呼?」

    「沒……」夏知薔話說到一半改口,「哦,想起來了,說過的,是我給忘了。」

    可能是,關於馮家的事?思及此,夏知薔貫徹心大做派,識相地沒多過問,只發了條微信讓人看到回一下。

    晚上的婚宴早已安排好,簡單吃了午飯,葉青先去酒店張羅化妝了,夏勝利則搬著個大紙箱子,以及幾個畫筒到客廳,招呼女兒過來。

    「你選幾張,裱好了我給掛書房裡去,以後來客人了讓他們都看看。」

    這些都是夏知薔藝考時期畫的畫。

    她於繪畫上的天分並不突出,奈何其他方面更拿不出手,夏勝利便斷斷續續地供女兒學了十來年,權當陶冶情操了。

    等升到高二,眼見著夏知薔的文化課成績讀二本院校都勉強,夏勝利想到她畫畫的童子功,便在老師的建議下讓女兒參加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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