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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43:51 作者: 南山鹿
嘴唇微微翕動,坦誠的詞句還未出口,她突然感覺到一陣痛感自手指上傳來。
夏知薔沒休息好時四肢會輕微水腫,所以,之前還勉強能戴上的婚戒,這會兒就顯得有些小了。
馮殊自然覺察到了,卻沒停下,仍不住地將戒圈往人手指根部推,動作執拗而堅定。
窄小堅硬的金屬圈擠壓著女人的手指皮膚,十指連心,疼痛像上刑一般連綿不絕地傳來。夏知薔疼得低呼出聲,不住地叫他的名字:
「馮殊,馮殊,你弄疼我了!馮殊——」
像是被什麼點醒,剛剛還執著不已的馮殊,忽然就卸了力。
他說對不起,聲調里找不到情緒,眼底閃著晦澀難明的光。
夏知薔嚇傻了,一時之間只知道懵懵地搖頭:「……沒、沒關係。」
待面色恢復如常,馮殊將推到一半的戒指精準地轉了個角度,讓鑽石朝上,擺正。
「馮太太,」他如此稱呼她,眼神銳利得讓人避無可避,「要是再弄丟,可不一定能找得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有點喪,你們可不可以誇誇我TAT
第4章
馮殊上一次稱呼夏知薔為「馮太太」時,眉眼帶笑。
這次卻沒有。
夏知薔難得機敏,立即捕捉到了他話里話外的警告意味,忙說:「不會再弄丟的,絕對不會!」表情嚴肅得像是結婚宣誓,不,她明明比領證那天更進入狀態。
說完,夏知薔習慣性地去觀察馮殊的表情,卻發現對方並不領情,神色始終淡而冷,眼帘低垂,興味索然。
他的眼睛生得極有特點,形狀狹長,尾端略微下垂,睡飽時是薄而漂亮的內雙,若是沒休息好——就比如現在,眼窩處便會多出幾層褶皺來,陰影交疊,光線穿不透。
這人怎麼了?難道,自己表現得還不夠有誠意嗎?
也太難哄了吧。
無法從馮殊不顯山露水的眼睛裡準確把握住什麼,夏知薔轉而看向外面的天色,殷勤地提議:
「餓了沒?我現在出去買幾個菜,咱們——」
「不用了,」馮殊自顧自站起來往主臥走,「有急事,得去趟醫院。」
難怪他會突然醒過來。
夏知薔跟著站起身,追上去不折不撓地問:「那宵夜呢?你回來之前說一聲,到家就能有吃的。」
「今天也許回不來。」
夏知薔識趣地閉上了嘴。
換好衣服,馮殊走到門口又回頭看向妻子。也許是夏知薔再次自作多情了,她感覺對方的眼裡似乎帶著點歉意,和一點點,淺而隱晦的溫柔。
他輕聲問:「一個人睡,怕不怕?」
夏知薔一心求表現,忙擺出副深明大義的賢妻做派,說不怕,讓人放心去加班,全然忘了自己曾講過因為害怕而選擇住在工作室的話。
深深看了她一眼,馮殊似有若無地輕嘆口氣,還是帶上門走了。
他這晚沒回家。
以至於第二天,興許是被馮殊小別勝離婚的態度怵到了,夏知薔一直處於神遊狀態。
在名牌包造型的翻糖蛋糕上戳走線孔時,她戳幾下,就抬頭長長地嘆口氣,表情像極了英倫名菜「仰望星空派」上面那條死不瞑目的魚。
「怎麼臊眉耷眼的,」孟可柔一臉嫌棄,「這可是我求爺爺告奶奶爭取到的訂單,趕緊打起精神。等口碑做出來了,咱們以後只接高端、專宰土豪,賺一筆吃上半個月都不難。」
她轉眼瞥見夏知薔無名指上的紅痕,又問:「怎麼回事兒?」
出於衛生考慮,夏知薔做蛋糕時會取下戒指。光裸無物的手指上,這圈紅色壓痕就像是那隻婚戒的替代品,時刻提醒著她要勿忘初心、恪守本分,別再犯蠢惹人生氣。
「……戒圈太緊,壓的。」
一句話把這事兒帶過去,她弓下腰專心做蛋糕。
本科畢業後,夏知薔先是在一家小公司當了半年美工。披星戴月997、熬夜改圖五十遍,依舊做不出甲方爸爸要的五彩斑斕的黑,她只得辭職,由閨蜜孟可柔帶著進了私房烘焙一行,開了這家名為「知芝」的工作室。
三四年過去,「知芝」經營狀況良好。去年底,夏知薔還用部分盈利去巴黎的廚藝學校上了個大師課,經濟和技術上都小有所成。
烘焙,便是夏知薔除去惹人生氣外唯二擅長的另一件事。
今天晚上,她面前這個手袋造型的翻糖蛋糕,就要在某高奢品牌門店店慶上壓軸出場了。
店慶答謝宴只邀請黑金客戶,來的都是本市名流富賈,因此,甲方對於蛋糕的內外品質都有極高要求。
這個訂單最大的難點,在顏色的還原上。
甲方點名要用新款的灰色馬鞍包當原型。而所謂「灰色」,聽起來都一樣,細看卻有千萬種差別——偏暖的偏冷的,藍灰紫灰培恩灰莫蘭迪高級灰……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手頭沒有實物可供參考,夏知薔硬是憑著天生的絕佳色感精確還原。
指著完成到七八分程度的蛋糕,她問孟可柔:「能拿得出手嗎?」
「該怎麼說呢……」
孟可柔故意賣關子,見人有些急了才繼續:「本來吧,我覺得這包就跟個豬腰子似的,誰背誰丑。被夏大師再創作了一下……哦買嘎,好美的豬腰子!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