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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36:47 作者: 張不一
    將最先煎好的兩張土豆餅從鍋里夾出來後,陶桃沒再往鍋里放生餅,而是看向了程季恆:「你要不要嘗一嘗?」說著,她還從筷筒里拿出來了一雙筷子。

    程季恆一言不發地朝她走了過去,接過了筷子,夾起一張餅,對著吹了兩下,嘗了一口。

    「好吃麼?」陶桃滿含期待地看著他。

    雖然剛才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但面對著她的這種目光,程季恆的決心瞬間分崩離析:「好吃。」

    陶桃笑了,程季恆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狡黠。

    那一刻他明白了,這顆桃子是故意的。

    她早就看出來了他在跟她賭氣。

    果然不能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無奈地嘆了口氣,程季恆心累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老實人。」

    「我本來就是。」陶桃一臉傲嬌,重新拿起了不鏽鋼盆和小勺,繼續往鍋里放生餅。

    程季恆站著沒動,依舊立在她身邊。

    火和油鍋散發著滾滾熱氣,姑娘白皙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原本白中透粉的臉頰也變成了白裡透紅。

    她周圍的一切都很老舊:使用了多年的抽油煙機發出巨大的噪音,卻排不出去油煙;熱氣騰騰的油鍋里不斷發出「滋滋」的聲音,時不時還有油星濺出;灶台和櫥櫃已經在常年的煙燻火燎中泛起了焦黃色,哪怕平時經常擦拭,也無法抹去歲月留下的暗淡。

    這實在不算是一個優雅的環境,甚至說得上糟糕。

    但程季恆卻忽然有了種享受的感覺。

    享受站在她身邊的感覺,享受這種人間煙火氣,享受最簡單的生活,也是從未體驗過的生活。

    陶桃忽然問了他一句:「你不熱麼?」

    程季恆回神:「還行。」

    「你還是去客廳等著吧。」陶桃迅速地將煎好的餅夾入盤子中,「這兒太熱了。」

    程季恆不想走。如果是晚上,他還能用怕黑這個理由,但是大白天,他該用什麼理由留下來?

    思考了好幾秒鐘,他才找到了一個正當理由:「我想跟你學做飯。」

    陶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在這兒站了大半天,就是為了偷師?

    程季恆面不改色:「我以後不想點外賣了。」

    陶桃並沒有懷疑:「好吧。」

    程季恆趁熱打鐵:「以後你做飯,能不能都讓我站在你旁邊?」

    這學習態度還挺好?陶桃被逗笑了:「行。」

    程季恆謙卑有禮:「謝謝。」

    陶桃:「不客氣。」

    ……

    吃完早飯,陶桃就去了醫院。

    家中只剩下了程季恆一人。

    他獨居多年,早就習慣了孤獨,但陶桃離開的那一刻,他竟然開始無聊了。

    之所以決定留在雲山縣,就是因為感覺這顆傻桃子好玩,傻桃子不在身邊,他的樂趣不見了。

    一通電話打破了家中的安靜。

    手機鈴聲是從他房間裡傳出的。

    這個手機和號碼是他在住院期間辦的,用來和季疏白保持聯繫。

    聽到手機鈴聲的那一刻,程季恆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東輔。

    雲山縣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生命中的插曲,包括那顆傻桃子,東輔才是他的人生。

    接通電話後,他開門見山地詢問:「有情況了?」

    季疏白也不喜歡說廢話,直奔注意:「趙秦有問題。」

    趙秦是程季恆的助理,沉默少言,會察言觀色,辦事干錯利落,每次程季恆交代給他的任務,他都能圓滿完成。

    雖然程季恆也懷疑過趙秦,但懷疑度不大。

    沒想到真的是他?

    不過就算是他,程季恆也不會感覺失望或者悲憤,畢竟人性這種東西壓根就不可靠,他很少會將信任全部交出,哪怕趙秦真的背叛了他,他也只是有點兒意外而已。

    不過該了解的情況還是要了解:「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季疏白:「上周趙秦在東海灣買了兩棟別墅,三天前又買了一輛保時捷卡宴。」

    東海灣的別墅,最小的一棟也價值千萬。

    趙秦只是一個助理,待遇再好也不該這麼有錢。

    程季恆:「還有麼?」

    季疏白:「暫時只有這麼多情況,但足夠我們懷疑他,後續我也會一直派人盯著他。」

    「嗯。」程季恆又問:「程吳川呢?」

    季疏白:「放心吧,沒死。」

    程季恆頓時愉快了不少,人沒死就行,這老傢伙要是在他回去之前死了,他會遺憾一輩子的。

    他可不想失去折磨程吳川的機會。

    季疏白:「你那邊怎麼樣?」

    程季恆言簡意賅:「挺好。」

    季疏白:「真有人收留你了?」

    程季恆:「我說過,有個小傻子願意收留我。」

    季疏白忽然特別好奇:「男的女的?」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程季恆剛要實話實說,但話到嘴邊,卻不受控制地變成了:「跟你沒關係。」

    季疏白很了解程季恆——他在逃避問題,所以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向來慵懶的語氣中帶著上了十足十的詫異:「你不會……」

    程季恆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不可能。」

    現實和消遣,他分得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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