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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36:47 作者: 張不一
他並不懷疑桃子會騙他,但是對方不一定不會欺騙桃子。
桃子剛大學畢業,才進入社會不久,對人和事的判斷力依舊保持著在象牙塔內的標準,很容易被欺騙被蒙蔽,所以他才會試探程季恆。
他考慮過程季恆會在他的試探下原形畢露的情況,卻沒考慮過,他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裡——他根本就沒來得及試探,他就主動褪去了一切偽裝,肆無忌憚地與他針鋒相對。
他不只是囂張,還狂妄,和桃子描述中的那個溫和親切的年強人截然不同。
顯而易見,他欺騙了桃子,並對她不懷好意。
「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她。」蘇晏薄唇輕啟,語氣和目光一樣冰冷決絕。
程季恆像是聽到笑話似的,輕蔑一笑:「你是誰呀?」
這句話一語雙關,既是在藐視蘇晏,也是在質問蘇晏——你是她誰呀?
蘇晏原本堅決的目光中划過了一絲裂痕,雖然轉瞬即逝,但程季恆還是捕捉到了他神色中出現的倉皇,再次質問:「你們倆什麼關係?」語調卻極其輕緩,仿若一把故作遲鈍的刀,一點點的凌遲著對手的肉。
與此同時,他也在專心欣賞蘇晏的表情。
沒錯,是欣賞。
他喜歡看到對手的情緒一點點崩塌。
這個問題像是致命一擊,蘇晏目光中的裂痕擴大了幾分,再也無法像剛才那樣鋒利無匹,因為缺少了底氣。
他誰也不是,他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蘇晏不由攥緊了雙拳,強忍著想痛揍程季恆的衝動,言簡意賅地回答:「朋友。」
「才是朋友。」程季恆眉頭輕挑,故意用上了「才」這個字,進一步打壓蘇晏的氣勢,又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跟她也是朋友,既然都是她的朋友,你有什麼資格懷疑我會對她圖謀不軌?還是說,你對她早就不懷好意了?怕我跟你搶?」
蘇晏面色鐵青,怒不可遏地瞪著程季恆:「我沒你卑鄙。」
程季恆這次是真的打心眼裡瞧不起他了,第一次真情實意地對蘇晏說了句實話:「你比我壞的多。你早就看出來了她喜歡你,卻一直假裝不知道,你也喜歡她,卻故意不說,因為你嫌棄她的出身和家境,怕跟她在一起後會被拖累。」
他從來不會對敵人仁慈,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他這句話說得毫不留情,字字如刀,直捅蘇晏的內心。
其實他並不喜歡這種一擊斃命的方式,因為他喜歡折磨對手,而最好的折磨並不是一擊斃命,而是凌遲,是千刀萬剮,儘可能長時間地拖延敵人的生命,讓他感受到無盡的痛苦。
但現在時間有限,傻桃子隨時可能從病房裡出來,他來不及凌遲了,只能一擊斃命。
蘇晏眼神中的裂痕越擴越大,頻臨崩潰,雙拳也越攥越緊。
程季恆瞭然,他的猜測並非全部事實,但也八九不離十。
蘇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死死地盯著程季恆,一字一句道:「我從來沒有嫌棄過她。」
這是真的,他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的家境和出身,但是……
程季恆冷笑,不屑至極:「我的女人,也輪不到你來嫌棄。」
蘇晏的神色在瞬間陰沉無比,所剩無幾的克制力在瞬間消失無蹤,抬起右拳朝著程季恆的臉頰揮了過去。
程季恆本可以躲過這一拳,但他卻沒有躲,故意接下來了這一拳。
這一拳力道極大,又夾雜著無盡的怒意。
程季恆的身體素質極好,雖然是大病初癒,但好歹也是練了小十年MMA的人,還不至於被這一拳打倒。
但是他卻倒了。
眼角餘光看到病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他忽然變得弱不經風,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朝後栽了過去,重重地撞倒了走廊牆壁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這一下撞的是真不輕,比蘇晏打的那一拳還要有力度,程季恆眼前一黑,疼得五官扭曲,在心裡罵了句:「艹,發揮過度了,下次要注意。」
陶桃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就看到蘇晏在打程季恆,一拳揮到了程季恆的臉上,直接把他打翻了。
他的後背狠狠地撞在了牆上,面色扭曲蒼白,看起來痛苦極了,左手臂上還打著石膏,身體搖搖欲墜,隨時可能會倒在地上。
陶桃大驚失色,迅速地朝著程季恆跑了過去,用力抱扶住了他的右臂,以防他會摔倒,擔憂不已地詢問:「你沒事吧?」
程季恆虛弱地喘了幾口氣,弱弱地搖了搖頭,聲音微弱地說道:「我沒事,你別怪蘇醫生,都是我不好,我惹他生氣了。」
陶桃立即看向了蘇晏,目光中既有譴責也有質問。
再生氣,也不至於打人吧?還把人打成這樣了?
他才剛剛出院呀,身體還沒恢復好呢!
她雖然十分不滿意蘇晏的行為和態度,但還是忍住了吵架的衝動。
蘇晏瞪大了眼睛看著「弱不經風」的程季恆,神色中盡顯詫異與錯愕,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愣了幾秒鐘後,他才反應過來,程季恆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他,故意讓他對他大打出手,故意讓桃子看到。
此時此刻的程季恆,身上再也沒有了剛才那股高傲冷漠、狠戾桀驁的氣場,目光中也沒了邪氣,僅剩下了被欺負後的可憐弱小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