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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36:47 作者: 張不一
    他竟然是個十分好看的男人。

    明亮的光線下,他的膚色冷白,面如冠玉,稜角分明。

    雖然他還在昏迷中,但陶桃手中的動作還是很輕柔,毛巾先輕輕擦拭他的額頭,然後是俊朗的眉宇、高挺的鼻樑、淺色的薄唇、線條削瘦的下顎。

    擦完臉頰,她再次投了一遍毛巾,又開始為他擦耳朵。

    他耳廓的形狀也很好看,白皙有型,真如同玉雕出來的人。

    兩隻耳朵全部擦完後,陶桃再次把白毛巾投進了盆中,接下來,她要為他擦身體。

    兩天前第一次為他擦身體的時候,她特別不好意思,但護士要求家屬這麼做,要保持病人的體表清潔,不然容易生瘡。

    剛滿二十的姑娘,第一次零距離的觸摸異性身體,她害羞到了極點,所以第一次她幾乎是全程閉著眼給他擦的,而且擦得還特別囫圇吞棗,相當的應付了事。

    第二次擦的時候,她比第一天仔細了一些,不過依舊不好意思。

    今天就該是第三次了。

    陶桃決定,這次要好好地給他擦一擦,因為這個人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在生死面前,男女之別都是小事。

    她的能力有限,幫不了他太多,只能幫他保留最後的乾淨與體面。

    這麼好看的人,不能好好地留在人世間,也是可惜。

    陶桃不由生出了幾分惋惜,輕嘆了口氣,再次開始擺毛巾,然後將擰乾的毛巾疊好,搭到了盆邊。

    病號服是藍白相間的布料,紐扣造型。

    陶桃從病號服的最上面一顆紐扣開始,依次往下解開紐扣,病號服微微敞開,逐漸露出了男人寬闊緊緻的胸膛與線條分明的腹肌。

    兩天前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的時候,陶桃羞恥到了極點,臉頰漲紅,血管幾乎爆炸。

    但是今天,她已經沒有了這種羞恥的感覺,畢竟,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的心裡只剩下了對彌留之者的尊敬。

    然而,在她解開最後一顆紐扣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了一聲嘶啞低沉的質問:「你在幹什麼?」

    第2章

    陶桃渾身一僵,猛然抬起了腦袋,瞪大了眼睛盯著忽然醒來的男人,神色中盡顯震驚與詫異,仿若親眼見證了起死回生起的奇蹟。

    「你終於醒了!」她的聲音中還透露著難以忽略的驚喜與激動。

    但是她的驚喜與激動,並沒有打動程季恆。

    程季恆根本沒有理會她,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就好像病房裡根本不存在第二個人一樣。

    他開始試著活動身體,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四肢百骸像是被灌了鉛,整顆腦袋又昏又脹,像是塞滿了棉花。

    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了解,至少在短時間內,他不能自由行動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程季恆的臉色更為陰沉了幾分,終於將目光對準了陶桃,眸色漆黑深沉,冰冷無比,啟唇質問:「誰派你來的?」

    陶桃一愣,滿目茫然。

    與此同時,她還有些不安,因為這個男人的眼神和氣場實在是太過攝人。

    此時此刻的他,像極了一頭剛剛覺醒的狼,眸光深邃鋒利無匹,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警覺與危險的氣息。

    「沒人派我來。」她實話實說,「我自己來的。」

    程季恆懶得跟她周旋,再次冷聲質問:「柏麗清還是程羽依?」

    顯然,他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依舊對她充滿敵意。

    陶桃無奈到了極點,但卻沒有生氣。

    她並不傻,正常人睜開眼後見到陌生人,第一反應應該是詢問:「你是誰?」,而他問得卻是:「誰派你來的?」

    所以她猜測這個男人應該是有仇家,現在之所以躺在醫院裡,說不定也是拜仇家所賜,所以他才會懷疑睜開眼睛後看到的第一個陌生人——這可以說是一種本能反應。

    想了想,陶桃開始自證清白:「你說得這兩個人我都不認識,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麼樣,如果你不想被打擾的話,我現在就走。」

    程季恆不置可否,一言不發地盯著陶桃,目光依舊冰冷鋒利,似乎是想把她看穿。

    陶桃明白他還是不相信她的話,嘆了口氣:「我要是想害你,早拔你氣管了,不會讓你活到現在。」

    程季恆:「……」

    陶桃詢問:「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來醫院的麼?」

    程季恆回想了一下,毫無印象。

    陶桃只好把那天晚上和他昏迷後的情況詳細講述了一下,然後又問:「現在你相信我了吧?」

    她的眼神和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期待,期待著自己洗刷冤屈,被貼上好人印章。

    程季恆看出來了她的急切與期待,卻依舊不為所動。

    他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認定了,這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美而不艷,甜而不膩,百看不厭,神色中盡顯天真與靈氣,完全不沾染塵世俗氣,看起來美好極了,很難讓人對她產生敵對與厭惡的心裡。

    正因如此,他才要對她多加防備。

    他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美好的事物存在,如果有的話,也是為了欲蓋彌彰,掩飾萬惡的現實。

    他也從來不會為了女人心軟,或者說,他從來沒對任何女人心軟過,哪怕這個女人再漂亮。

    沉默少卿,他再次質問:「你為什麼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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