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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33:33 作者: 吳桑
    老闆娘領著她走到包房門口,拉開紙門的瞬間,除了澤居晉以外,一包房的襯衫領帶精英男,全都站了起來,手扶膝蓋,齊刷刷地對著門口彎腰鞠躬,向她請安問好:「澤居夫人,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五月慌張回禮,又莫名想笑。澤居晉微笑,拍拍身邊的坐墊:「到我這邊來。」

    她把帽子和外套交給老闆娘,過去在他旁邊跪坐下來,悄聲問:「晉桑,任期的事情……」

    「下午在本社和澤居先生以及人事談了一談。」

    她的心揪起來:「那麼,說定了沒有?」

    澤居晉瞄她一眼:「在津九,還有晉桑搞不定的事情嗎?」

    瞬間心花怒放,拍起手來:「哇,斯高一!晉桑賽高!」

    澤居晉挑眉:「想喝什麼?」

    她還沒想出,旁邊一個襯衫男就已跪著爬過來,幫她倒滿一杯生啤,一邊狗腿子地笑著:「澤居夫人,到早,到早」。

    她頗覺拘謹:「啊謝謝,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喝你的酒就好了。」

    襯衫男急忙擺手:「能為前輩和夫人服務,是我的榮幸!」

    她這邊和狗腿子說話,旁邊的澤居晉抬眼,一個眼色丟過去,另個才剛坐下的襯衫男又趕忙站了起來,抬手示意大家住口,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今天得前輩賞臉,邀請我等吃懷石料理,那麼,我就表演一段單口相聲,以博前輩和夫人一笑。」懷揣著一顆想要在前輩面前表現、又極欲拍前輩老婆馬屁的熱忱的心,兩眼往五月這裡一瞅,肉麻兮兮說,「話說回來,我們前輩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夫人真是卡哇伊……」

    澤居晉正要舉杯往嘴裡倒酒,聞言,酒杯放下,眼睛看著他:「超卡哇伊的對不對?」

    「對,對!超卡哇伊!」

    「八嘎野郎!」澤居晉立刻翻臉,酒杯一頓,「門口站著去!」

    嘴賤的那人老老實實面壁罰站去了,他的單口相聲也由同事代他說了。可能是為了搞笑效果,說的是關西方言,且夾雜著很多俚語俗諺,以五月的水平,也只能聽懂一半,怕人看出來,只好濫竽充數跟著傻笑。

    澤居晉的這批後輩人對吃不見得多熱心,酒卻喝得又多又猛,生啤清酒燒酒和紅酒等輪番上陣,幾輪喝下去,各自吹起牛皮來了。有的說自己力大無窮,可以撼動一株大樹;有的說自己可以不用兩秒就能喝掉一杯生啤,說完,拎起一大杯生啤來,嘴張得跟河馬一樣大,眾目睽睽之下,果然一口就灌了下去,在眾人的掌聲中,打了個像是大象響鼻一樣又大又長的飽嗝。

    大家吹完,輪到澤居晉,他說:「我擅長的東西太多,一時想不起來。」

    眾人起鬨,非要他說。他想了想,說:「我數學相當拿手,學生時代,沒有考滿分的時候好像沒有過。」

    話剛說完,大家猛烈鼓掌。一個後輩問:「出個題可以?」

    澤居晉說:「儘管放馬過來。」

    「789+987=?」

    五月以為是多麼難的題,還為澤居晉捏把汗來著,一聽,不禁厥倒。

    澤居晉連眼皮都沒撩一下:「1776。」

    大家都來不及驗證正確與否,又猛烈鼓起掌來。澤居晉不覺得意起來:「再說個難的,這個太簡單。」

    五月聽得好笑,一個人偷笑個不停。這些男人幼稚起來,簡直和幼稚園的小朋友有的一拼。

    鬧鬧哄哄的一頓晚飯吃到小半夜,澤居晉結完帳,老闆娘幫忙叫了輛計程車,澤居晉和五月上去後,剛剛在門口拉扯著說了半天話的一群爛醉到底男人又重新對著車尾方向鞠躬,頭垂的與膝蓋齊平。

    餐廳在本社附近,距離公寓也不是很遠,乘計程車,也就十來分鐘就回到家了。乘上電梯,門還沒有關嚴實,澤居晉就俯身親了下來。

    「都是酒氣!」她叫,一邊推他。

    她越是這樣,他偏就扳過她的腦袋,朝她臉上哈氣,親一口哈一口。

    鬧夠了,他突然朝她端詳了一下,笑說:「今天的帽子很漂亮。」

    她一聽,得意了,不顧被親花的口紅,暈染到眼瞼下的睫毛膏,從包里取出戰利品——小手帕,向他得意洋洋地展示,又特地說明自己花了很多時間才和老闆磨來的。

    澤居晉眼睛朝手帕掃了一掃,說:「下次不要這樣了。有討價還價的精力和時間,還不如用來做其他事情。」

    她正開心著,聽他這樣一說,頗覺掃興:「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的麼?而且我也沒感覺自己哪裡做錯啊。」

    「沒說你做錯,只是不喜歡你這樣。」

    她不服氣:「女人買東西都喜歡討價還價的吧。除了想以實惠的價格買到東西以外,而且可以從交涉的過程中獲得一種成就感。連《偉大的推銷員》都教銷售人員為了滿足顧客的心理而進行巧妙的報價。晉桑為什麼總是喜歡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口吻來教訓別人?」

    家門口到了,他取出鑰匙開門,繼續對她說教:「沒有說你錯,但是開在路邊做零售小生意的店鋪,很多都是朝十晚九,全年無休,其中辛苦,超乎想像。所以,沒有必要再討價還價為難別人了。下次不妨對他們……」想不出合適的詞語,停頓片刻,「不妨溫柔一點。」

    「知道了!」她敏感易碎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不高興地踢掉皮鞋,換上家中的拖鞋,逕自去浴室放水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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