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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33:33 作者: 吳桑
月喚爬坐起來,將他推倒,跨坐到他腰上,按住他的肩膀,不許他動,同時騰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臉頰,用的是那天他對她用強時的調笑口吻,微笑著又說了一遍:「我要在你上面。」說話時,望著他的眼睛,不躲不閃。
他這下終於聽清,起先還當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哪裡受了傷,以至於連話都聽不明白了。聽明白的同時,氣得笑了,不禁就是一樂:「敢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她不說話,伸手取下髮髻上金釵,一頭黑髮披瀉而下,發梢拂在他的胸膛及腰腹上,有點刺,有點癢。他捉住她的腰肢,尚未用力,她就已識破他的意圖,伸手往他小腿的傷口上用力一掐,鳳樓痛得一條腿的肌肉發起抖來,眼前也是一花,沒能忍住,「嗷」地一嗓子吼叫出聲。
她這時又低低俯下身子,在他耳邊低笑道:「乖,聽話。」捧住他的臉,從上而下地親吻,就像他平時對她做的那樣,只是她更為溫柔,更有耐心。他被她的忽冷忽熱和忽強忽弱的手段整治得毫無脾氣,疼哼也漸漸轉為難耐的悶哼。
月喚對他的克制與馴順也頗為滿意,又拍了拍他的臉,以示嘉許。其後,手指與他交握,細碎的吻落在他的臉上,眉上,唇上,與英挺的鼻子上。他這人,一雙眸子黑白分明,鼻樑高且挺,看著一臉正氣,實則壞到骨子裡。明明是那樣壞的一個人,因為有一副好皮相,哪怕壞事做絕,也叫人氣恨不起來。
頭一回見著他,被他瞧了一眼,她的小心肝兒又慌又亂,跳個不停。只是那個時節,她年紀尚小,不懂什麼是情,也不懂什麼時愛,只是驚詫於自己為何會在夜裡夢見白日裡來討水喝的年輕男子。夢裡頭,年輕男子眼帶桃花,含笑看她,向她伸手,她便也羞人答答地將手遞給了人家。
第二天早上,她想起夜裡頭的夢,又是疑惑,又覺羞恥,後來不過半碗櫻桃下肚,也就好了。再後來,媒人跑來提親也罷,糾纏也好,她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她那時每天只操心吃喝玩耍的事情。
沒料想,她會那麼快又見著他第二面。第一回 ,她吃了一半的桃子被他搶去咬了一口,又被他耍流氓親了一記嘴唇。打那以後,就壞了事,她十次做夢有九次都是那個流氓,而且他每次都是眯著桃花眼對自己笑,笑得她心內好生煩惱,卻又不知道自己煩些什麼。
那之後,固然每天照舊吃吃喝喝,但自己的變化,自己心裡頭卻清楚。那一段日子,她恍恍惚惚的,每一步路都像是在雲端里行走,腳落不到實處去,步子就顯得有些輕飄飄的;別人說的話,十句有九句聽不進去,即便聽進去,轉眼也就忘光光了。到了夜晚,頭腦就會清晰起來,總是躺在床上想這想那,亂想一氣,次日醒來,又暈暈乎乎、稀里糊塗了。
如此日復一日。也就她飯量好,能吃,才沒瘦下去。換做人家心小的,那還得了。
直到羅秀才來迎親的那一天,她總算才弄明白自己在煩惱些什麼,原來,是她把自己的心給弄丟了。
那一天,她一大早被拽起來,吃是照樣吃,喝也照樣喝,卻恍惚得像是在做夢,又像是丟失了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一樣,空落落的,惆悵又憂傷,抱著花點子很是灑了幾滴眼淚。
直到那個人,他率人來搶親,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掀起轎簾的那隻手,她懸了許久的心,也就跟著「咚」的一聲,重新掉落到腔子裡去了。踏踏實實,妥妥帖帖。她的心,原來早在被他親到嘴唇的那一刻就被偷走了。
她後來想想,自己未免太不像話,人家羅秀才也未免太過可憐。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她又左右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都不是她的了,她還能怎麼辦?這世上,誰又能左右得了自己的心?
所以說,他愛看臉,以貌取人,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他愛慕她的容顏,她也放不下他的那張臉。
初初那一段時日,他們的確是相親又相愛,以至於她時常傻乎乎地想,姨娘也罷,什麼都好,只要成天能看見他那張臉,和他那個人守在一起就好。只是後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種局面?她和他,還能再走多遠?
昏黃迷離的燈光下,她捧住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的臉,看向他的目光當中,既有沉迷又有怨恨,直至被他攥住手腕,重又被他翻裹在身下,方才醒過神來,想要掙扎,卻絲毫動彈不了。
她知道自己力氣敵不過他,索性放棄掙扎,鳳樓單手捉住她的手臂,又一隻手撈起她的小腿,其後俯身去親她,從她的頭髮稍一路親吻下去,親著親著,腰-胯忽然一送。她閉上眼睛,死死咬住嘴唇。
忘乎所以中,鳳樓在她耳邊嗤嗤笑說:「小樣兒,時不時的就來這一出……倒也新鮮有趣……只是,天道陰陽,豈可顛倒?鍾月喚,你怕是不知道,敢壓在我身上的女人,從來沒有過,今後也不會有。」
鳳樓等一行人重新住回客棧,一眾夥計只當他被大雨阻住,並不多問,見他們一行人出手大方,只管盡心盡力伺候著。兩天過後,鳳樓及受傷的水生雞鳴等人好得差不多了,重又動身南下。這一回再上路,不時的就能遇到三五成群南下逃荒逃犯的難民,因行人來往不絕,路上就順遂多了,不過十數日,便到了嘉興城。
老太太這幾天抱恙,躺在床上幾天沒下來了,聽聞鳳樓平安歸來,心中歡喜無限,忙忙的穿衣下床,拄著拐杖,領著家下人等,親自至大門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