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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33:33 作者: 吳桑
    「不是。」又是一笑,用拿著煙支的手揉了揉前額和眼睛,「是我打他來著。我和他,其實都是性格激烈的人,上大學混樂隊的那會兒,他是吉他手,我是主唱……那時候吵起架來,和火山爆發一樣,都是當眾互扇耳光的那種,可是打過五分鐘,馬上又會和好如初。那時候的日子,不是在天堂,就是在地獄。自從他進公司工作後,就很少再吵架了,我和他的感情,也就是這個時候出了問題。說也奇怪,和他又吵又打的那幾年,感情反而很穩固。好懷念以前的生活,那個時候,日子真是快樂啊!」

    五月默然。lily轉眼看向窗外,出起了神:「那時候,每天總有喝不完的酒,參加不完的聚會,和見不完的朋友……多麼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回到那種每天飯吃到打烊,酒喝到天亮的日子。」說到後來,哽咽出聲,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五月抽紙巾遞給她,再去拿她手中酒杯:「你好像喝多了。」

    「哈,還有半瓶沒喝光呢,晉醬說我喝過酒後總是很羅嗦,所以不喜歡我喝醉,我喝醉之後就要拉著他不停說話。」

    「請振作起來,不要這麼消沉,畢竟,現在是澤居總會最需要你的時候。」

    Lily似乎醉得不輕,根本不去聽她的話,用紙巾大聲擤了把鼻涕,擦去面頰上的淚水,繼續緬懷她和澤居晉過去:「……那時候,我們樂隊也算小有名氣,經常去各地巡演,偶爾也去酒吧演出。他一頭浮誇金毛,很少笑,總是黑著一張臉,看上去酷酷的,無論去哪裡,他都是最受歡迎的那個。你不知道,女學生瘋狂起來……她們會撕扯他的衣服,拉他的褲子拉鏈,導致他不得不在上場前請人把他的褲子拉鏈縫起來。」

    說到這一段,不由得咯咯樂了一樂,接著說:「我是二十歲那年認識他的,也是在那年加入樂隊並和他交往的,他那個時候也才上大二,二十三歲。在我和他交往之前,他們每次演出結束,知道嗎,總會有一群女孩子候在後台門口或是酒店大廳等他們……他那個時候頹廢得要命,每天醉生夢死。他交往過的女朋友,光是叫得出名字的,大概就有……」

    五月再也坐不住了,「蹭」地站起來:「我走了,你早點休息,下次有機會再來看你,hana的事情,拜託了。」

    lily伸手拉她:「這麼快就要走了?」傾訴到一半,苦水尚未倒完,不想這麼快放這個傾聽者走。

    五月把圍巾圍起來,無奈地看著她,苦笑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澤居總會是我的上司,這些事情,我作為一個下屬聽太多不好。」固然津津有味聽到現在,也很想再繼續聽下去,但萬一lily酒醒,想起和她說過的這些話,會不會後悔?又會怎麼想她?

    「不留下來喝一杯麼?」

    五月搖頭:「我真的要走了。我會叫阿姨上來照顧你。」

    「嗯,好吧,拜拜。」Lily向她胡亂揮了揮手,手中半杯酒仰脖一飲而盡,忽然像是自言自語地問道,「哎,那個甲斐優樹菜聽說過沒有?」

    「多多少少。」五月把圍巾又解下來。

    五月終於還是被自己的好奇心給打敗了。退回來,在沙發上重新落座:「去年還來上海開過演唱會,性格極其惡劣。」

    lily點頭:「對,就是她。個子小小的,最近新燙了個頭髮,看上去頭大身子小,兩條小短蘿蔔腿。剛去加非州參加完一個旅遊節目回來,皮膚曬得黑黑的,遠遠看上去,像是一隻野生小香菇。」 一支香菸抽完,煙屁股丟進菸灰缸中,重新點燃一支,沖五月一笑,「對不起,我對她的印象就是如此,請不要介意我這麼說。」

    即便醉著,卻還是能夠顧及到別人的心情,這麼美好的一個女子,五月不是男人,都已經深深喜歡上了她。而她這樣一個待人客氣又禮貌的女子,能夠說出小短蘿蔔腿和野生香菇這樣的刻薄話來,自然是小香菇甲斐優樹菜挑戰她的底線在先。同樣擁有兩條小短腿的小蘑菇五月能夠理解她的心情,所以連忙搖頭說:「沒關係,沒關係。」

    「她之前和一個年紀大到做她父親的年老搞笑藝人交往很久,去年不知道怎麼分了,開始來打晉醬的主意了。勾引前男友的好朋友,真是做得出,不要臉皮……」看五月一臉問號,這才意識到她可能聽不懂,於是向她解釋說,「甲斐的前男友神木鳳愛和晉醬是朋友,也是我們樂隊的成員,在樂隊裡擔任鼓手,和甲斐有交往過一陣子,後來也分了。這次我和晉醬去酒吧見朋友,我去洗手間補妝,出來時發現她和晉醬摟抱在一起……他那個學姐也是,把酒店房間號發給他,要他同學聚會結束後過去喝酒敘舊,我氣到昏頭,仗著醉意,當著一堆人的面把她發給晉醬的情話念出來,手機丟到她臉上去,然後打了一場。」

    偉哉奇女子,壯哉夏美子!五月膝蓋一軟,差點跪地在地。

    五月現在除了倒吸涼氣,已經震驚到只會傻笑,別的什麼都不會說的地步了。心裡對於這個衝出上海,邁向亞洲,打遍天下的女子欽佩得五體投地,相較那些整天蹲在家裡看抗日神劇,敲擊鍵盤叫囂著抵抗日貨,卻又捨不得扔掉家中的松下洗衣機大金空調機夏普電視機的鍵盤俠們,這才是真英雄,這才是真好漢!五月恨不能對她頂禮膜拜的同時,也代她感到那麼一點點心累,不自禁地就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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