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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33:33 作者: 吳桑
我身後有尾巴
誰也不知道
我有多少秘密
我頭上有犄角
我身後有尾巴——」
唱到一半,變成了大合唱,原來這首歌人氣頗高,會的人不止她一個,連老呂老肖都能哼一兩段。她大受鼓舞,加上剛才喝下的半杯生啤,仗著還沒退去的淡淡酒意開始載歌載舞,摸犄角,扭屁股,甩尾巴,扮鬼臉,招來喝彩聲一片。
一首唱完,大家聽得開心,情緒高漲,不願意放她下去,乾脆又唱了一首《種太陽》,嘻嘻哈哈唱完,和小杜小聶勾肩搭背地追加了一首《外婆的澎湖灣》後才下台。不用再顧及和保持形象,臉一丟到底,破罐子破摔之後,反而一身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表演結束,開開心心地回到座位上接著喝生啤,澤居晉在旁邊嗤嗤發笑,她瞟他一眼,笑什麼笑,沒見過人家唱兒歌是吧,她當年可是憑這個歌喉和舞姿收割了一大片男女小學生和街坊老大爺老大娘的芳心呢。
一口生啤還沒喝完,澤居晉就開始吐槽她了:「種太陽?一顆掛在白天?一顆掛在晚上?人類還要不要睡覺了?還要把一顆種在南極?再種一顆到北冰洋?你確定這樣地球不會熱到爆炸?」
她也忍不住好笑起來,吃吃笑了半天:「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一唱這首,人家都忍不住要吐槽,說這是反人類的歌曲。我們還有個動畫片,很出名的,喜羊羊聽說過沒?講的是一隻大灰狼想吃羊肉的故事,大灰狼連太空飛船都會造了,卻始終吃不上一口羊肉,所以不用太當真,聽過算數好了。」一大口生啤灌下去,仗著KTV里的光線不好,大家看不清彼此的面孔,毫無顧忌地打量著坐在身旁的他的側臉。
正眼冒綠光,像狼一樣欣賞著旁邊的帥氣美男下酒,忽聽一句:「看我幹什麼?」
冷不丁的一句,她嚇一跳,慌忙掩飾說:「不好意思,失禮了……我是在想,澤居桑以前是不是做過歌手之類的?」
「為什麼會這樣想?」
「因為你唱歌很好聽啊,雖然我不太懂,但也知道澤居桑的歌是專業水平呢,而且,你家裡還有那麼多吉他。」
「……大學時和朋友組過樂隊來著,不過工作後就解散了。」
「澤居桑在樂隊裡擔任什麼呢?主唱麼?」
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吉他手。」似乎不太想說話的樣子。
「哦。」
她雖然和他一起工作那麼久,但對他的了解還僅限於家世不錯,在上海養了只狗,還有個漂亮上海女友,出身地是福井這個層次上。他平時偶爾和大家相處,也從不提及自己的事情。她固然很好奇,很想再追問樂隊的名稱是什麼,有過什麼作品,但他似乎不太想提及的樣子,她怕再打破沙鍋問到底地問下去,他萬一心血來潮問起她從前在赤羽的那些事情就不好玩了。他的毒舌,再沒人比她領教得更多。想了想,閉上嘴,不再說一句話。
澤居晉一瓶礦泉水喝完,皺著眉聽了一首《愛情買賣》,實在無聊,從包里取出一支香菸,問她:「可以抽麼,一支就好。」
她忙說:「到早,到早。」這種地方向來沒有禁菸一說,她雖然不喜歡煙味,卻也沒有矯情到在KTV里要求禁止人家吸菸的地步。而且她從來都不討厭他抽菸,他抽菸的時候總是喜歡皺著眉頭,一副沉思的樣子。所以她非但不討厭,有時候反而覺得他抽菸的樣子太帥太好看。大概長得好看的人不論做什麼都能夠被原諒。沒有天理,唉。
澤居晉嘴裡叼著煙,取過打火機,微微歪著頭,一下,兩下,打火機點了兩下,才點著。吸了一口,又伸頭看看她手裡的生啤:「你好像到哪裡都喝生啤?」
「嗯……」她低頭看玻璃杯上的水珠,頓了一頓,辯解似的小聲說,「現在是和同事們在一起所以才喝的,平時攝入的酒精,也就是燒菜時放的那點特加飯而已……」
「什麼?」
「沒什麼。」
彈了彈菸灰,點了下頭,漫不經心問:「好喝?」
「Tiger,還行吧。」
「哦,是麼。」夾著煙的那隻手伸過來,從她手中把酒杯拉過去,輕輕一晃,伸頭往杯中看了一看,端起來喝一口,咽下後,再把酒杯推還給她,說,「嗯,一般。」
五月「唰」地一下子,臉立刻漲紅,寒毛根根倒立,剛才唱了兩首搞笑兒歌才營造出來的輕鬆氣氛一掃而光,跟做賊似的四下看看,半天,才敢出聲:「那個……那個,我不是沒有看見澤居桑……前輩這裡沒有酒,而是你剛才吃飯時喝了很多,所以才給你只叫了礦泉水,也要一杯麼?我馬上去點一杯來。」
他身體很放鬆地倚靠在沙發上,一手夾著煙,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沒有說話,只略點了下頭。
啤酒要來,看見刻意往旁邊挪的五月,不禁就是一笑:「五月醬最近有交往的人了?」
進公司這麼久,他一直都稱呼她為鍾桑,今天卻突不其然地換成了五月醬,她心頭為之砰地就是重重一跳,本該感到高興的事情,她卻一陣慌張,隨後便是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悸難過。張口結舌了半天,才結結巴巴說:「嗯,是,是的。最近有了,而且可能要見家長了。」
好像又說錯話了,說來救救她?天地良心,她不是向他示威,更不是向他炫耀自己其實很有人氣很受歡迎,她只是慌了神,她一慌神腦子就不好使,說話就不受控制,但是,好奇怪,她在別人面前就不會這樣,至少不會這麼頻繁出醜。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要說這些屁話給人家聽?見家長?當人家很稀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