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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三更到

2023-09-20 17:32:24 作者: 阿瑣
    「娘娘,咱們已經有小皇子了,公主多好呀,皇上還沒有女兒呢,這下子皇上兒女雙全,都是您的功勞,太后娘娘也一定喜歡。」爾珍勸說道,「再兩個月您就要生了,可不能這會兒傷了身體,早些睡吧。」

    淑妃搖頭:「兒女雙全固然好,可是女兒早晚要遠嫁,待她出嫁後,灃兒依舊是一個人。若是兄弟,長大之後互相扶持,便是皇后生了嫡皇子,他們兄弟齊心,也能爭一爭。女兒不過是眼前的樂子,嫁出去了,誰還惦記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爾珍也不好再勸,之後陪了大半夜,孕婦到底不勝辛苦,自己先睡了。

    而淑妃既然把心思都放在肚子裡這個孩子身上,對外頭的事就放鬆了警惕,全然不知一場風波正悄然襲來。

    海棠宮裡,王婕妤得知大理寺眼下右丞一職正空缺,壓根兒沒有郭高全這號人,她心裡頭更緊張了,那麼禮單從何而來?香薇去追究送禮單的太監,都說是收齊了一道送進來,誰還記得最初是那一隻手遞過來的。

    其他人送的東西,早已被收了起來,只有「郭高全」送來的禮物,一直擺在王婕妤的寢殿裡,她死死地盯著它們,像是能看出什麼門道來,可就是把她眼珠子看出血,也想不出到底是誰在威脅她。更是想不到一擊即中,直接戳到她最害怕的地方。

    雖然王婕妤堅信自己殺了郭高全,更是親手把他沉到河底下,但過去那麼多年的事,當時事後若有什麼萬一,若那個負心漢活了過來,若……

    王氏腦中已經一片混亂,過去太久了,細節上的事她都不記得了,如今她什麼人也不得罪,安安分分地在宮裡守著兒子過日子,若不是郭高全「死而復生」,又是什麼人要這樣害她?

    香薇站在殿門外,迷茫地看著比她更茫然的王婕妤,原本一份禮物,她不覺得什麼,但現下根本沒有送禮的那個人,事情就奇怪了。在她看來,深宮裡的女人,本不該和外頭的男人有瓜葛,若是一個男人的名字能讓她們如此緊張,必然是有私情,又或是其他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香薇轉身靠在門上,近來她越發覺得,跟著王婕妤不會有好前程,什麼大皇子長大出息了自己會跟著風光,孩子若生病夭折了呢?她自己家裡的兄弟姐妹,就夭折了四個,哪裡就那麼容易養活,能活著長大的都是老天爺賞命。眼底下就靠不住,還計算將來嗎?

    「香薇姐姐,御膳房送點心來了,說是要送到婕妤面前才好。」此時一個小宮女過來,身後跟了御膳房的人,香薇回過神,把點心接過來,客氣了幾句後便命人打發了,自己捧著點心匣子進來,但王婕妤還木愣愣地坐在那裡,盯著那來路不明的禮物看。

    「娘娘,御膳房的點心,想來是給大皇子的。」香薇說著,打開了點心盒,一面說,「是不是命嘗膳太監來試一試?」

    王婕妤懶懶地說:「你拿去吃了吧。」

    香薇癟了癟嘴,拿起上面一層盒子,赫然見下面放了一封信,她驚呼:「主子……」

    王婕妤惱道:「我說了,你拿去。」

    香薇卻顫顫巍巍捧著信來,送到王婕妤面前:「信、信……」

    王氏心裡一抽搐,慌忙奪過來,哆嗦著展開,可是……她不識字呀,只能看懂幾個簡單的字,筆畫多一些的就懵了,句子無法連起來讀,急得撓心撓肺,而郭高全那三個字,像三把刀似的扎在她心裡。

    「主子,這是什麼?」香薇好奇地問。

    「沒什麼,你別管了,把點心拿去分了。還有,給我拿紙和筆來。」王婕妤臉色蒼白,緊緊拽著那信紙,幾乎就要被她抓破了。

    那之後,香薇便不再見主子盯著禮物看,而是伏在桌前,艱難得謄寫著那封信,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直到後來大皇子從書房歸來,王婕妤才看似不經意地,拿出她抄下的一個個不認得的字問兒子,大皇子倒是已經認得好多字,一個個都教給了母親。

    王婕妤念念有詞地跟著記,但有些回過頭又忘了,只能硬著頭皮再問兒子,惹得項泓笑道:「您這是怎麼了,難道往後天天都要考我嗎,娘,這些字我兩年前就都會了,娘,還是您自己多讀書吧。您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寢殿裡,堆了好多好多的書,皇后娘娘她每天都看書寫字,特別了不起。今天師傅說,他看了皇后娘娘參與編著的佛經譯本,十分讚嘆,我竟不知道,皇后娘娘她在上陽殿裡,還做了……」

    「別說了。」王氏的臉色很難看,她快記不得兒子教的那些字怎麼念了,兒子那麼崇拜皇后,皇后多了不起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連佛經都能寫。自然她是分不清什麼寫還是譯,只知道皇后是雲端之上的人,而她,是地上埋得最深的那層泥土。

    可是她沒礙著誰呀,她沒有礙著任何人呀,她踏踏實實地做她的泥土,鋪在地上讓人踩踏,還要怎麼樣?到底是誰在威脅她,她這樣的人身上,能為他們圖什麼?

    她迅速拋下兒子,回去將新學的字對照著信再反覆看了幾遍,總算弄明白了,來信的人,約她三日後在皇宮西南角的竹林深處相見。

    王婕妤直覺得咽喉里一陣血腥,難受得讓她兩眼發昏,但很快就從身體的深處蒸騰起殺氣,她早已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柔弱的人撲向了妝檯,翻箱倒櫃地找出她的金銀首飾,挑出了最尖銳的一支簪子,目光定在了那簪子最可怕的尖端,但她立刻就毫不猶豫地,插進了髮髻。

    而這通過御膳房裡的人,秘密放入食盒的信,就順利躲過了清雅安排的眼線,這會兒珉兒和清雅都不知道,已經有人和王氏聯繫上了,但是只要王婕妤之後動身去竹林相見,清雅的人早晚會跟上去,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兩天後,周懷送來了消息,他大費周章又要掩人耳目,這一次查一個名字的來歷,頗費了一番功夫,但送到珉兒面前的消息,卻讓珉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她也沒想到,這個名字,竟然會是皇帝曾經的一個逃兵。也就意味著,事情要往前追溯好幾年,珉兒若不動用更多人,無法探知當年的事。而這個逃兵,與王氏什麼關係?難道會和大皇子的身世……

    珉兒敢想,卻有些不敢面對了,在皇帝身上再而三地發生這樣的醜聞,他哪怕不恨這些作孽的人,也會怨自己的無用愚蠢。特別是王氏和大皇子,騙了他那麼多年。

    讓周懷無奈的事,他終究沒能瞞過警惕心極高的皇帝,他照著珉兒吩咐的,請皇帝自己來詢問皇后,於是他的消息剛送來不久,皇帝就跟著到了。

    原本珉兒可以毫不隱瞞地告訴項曄她要做什麼,但現下真的牽扯到了大皇子的身世,珉兒就要三思了。

    「皇上,事情水落石出後,我再向您交代可好?」珉兒嚴肅地說,「的確是要緊的事,可皇上參與進來,您會感情用事的。皇上,相信我好嗎?」

    項曄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再珉兒額頭上輕扣:「不許胡鬧啊,真有什麼事別一個人擔著,你的肩膀能有多寬,老老實實跟著朕才是。」

    珉兒笑道:「皇上就這麼看不起人?」

    項曄道:「朕只想你安逸自在,難道你樂意操心這樣那樣的事?」

    珉兒搖頭道:「皇上又何曾有一日安逸,你我是註定要同甘共苦的。安逸只會讓人迷失人生,一兩日的享受便罷了,人還是要活得忙碌一些,正是因為有煩惱和辛苦,才顯得安逸多珍貴。」

    「朕依著你,只是……」皇帝還是不放心,「你自己要小心。」

    珉兒連聲答應,見天色早,便推了皇帝道:「這兩天聽說安樂宮時常宣太醫,不知是不是淑妃不舒服,淑妃眼下一定最想見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受累吧。」

    項曄故意道:「什麼受累,她也是朕的女人。」

    珉兒眼波婉轉,傲氣十足地道一聲:「是啊。」

    項曄在她臉上掐了一把:「朕幾時才能把你收得服服貼貼,這一身傲骨傲氣從哪兒來的,連朕都降伏不了你,哪有不吃醋的女人?」

    珉兒已經推著他到門前,笑悠悠道:「夜裡咱們再說。」

    皇帝心情不壞,珉兒身上豈有他不喜歡的地方,高高興興地來了安樂宮,這邊宮門緊閉,竟無人事先察覺,推開門時,裡頭宮人要進去通報,卻被在門前玩耍的小皇子攔下了。

    又長大了好些的灃兒,像模像樣地拉著父親的手說:「父皇,母妃見到您一定高興,我們一道去給母妃一個驚喜。」

    「人小鬼大,你哪知道什麼叫驚喜?」項曄嗔笑一句,便帶著兒子往淑妃的寢宮來。

    父子倆進了門,再繞過屏風便能見到淑妃,灃兒朝他比了個噓聲,示意父親不要出聲,卻是此刻,裡頭傳來淑妃的聲音說:「我就想要個兒子,有了兒子,灃兒才有將來,不然我拿什麼去和皇后爭?」

    皇帝面色一沉,這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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