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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傅家不遠處便有兩家小書店，星澄便總是挑著中午和下午放學人多的時候，跑到小書店去看書。

    一個人鑽在角落裡，試圖躲在來來往往的顧客身後，被來往的顧客們擋住。

    星澄經常看得入迷，再一抬頭，書店裡已經空空曠曠，那個長臉的店員站在收銀台處，不停地往星澄這變瞄，臉色不善。

    星澄心裡窘迫，臉刷地紅了，仿佛被人公開處刑了一般，急匆匆把書放回原處，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書店。

    不過有時候，星澄會碰到那個臉蛋圓圓、眼睛大大的年輕店員，她不僅不嫌棄星澄在這白看書，還會主動過來問星澄，要不要去那邊坐一坐，要不要吃一塊糖。

    每次看到星澄走進書店，都會對她笑一笑。

    兩人指尖，好像形成了一種默契，又像是一種奇妙的友情。

    星澄那時候對這個天使一般的大姐姐，喜歡極了。

    總想著摸出她上班的規律，等到這位大姐姐上班的時候，星澄再去。

    可書店的排班，好像每個星期都在變。

    這讓年紀輕輕的星澄，很是無奈和惱火。

    後來傅夫人注意到自己家傭人的孩子星澄，慢慢和星澄熟悉了，聽聞她愛看書，便帶星澄來到傅家的書房。

    那是溫星澄第一次見到，竟然有人家的書可以那麼多！比書店的書還多！

    一排又一排的書架，整整一大屋子的書，擺放得整齊有序，既有那些對於星澄來講晦澀難懂的書籍，又有星澄平日裡喜歡看的，如兒童文學、外國小說。

    她的指尖輕顫，心底是抑制不住的激動，面上卻克制著，不讓自己顯得太驚訝，否則顯得不合時宜。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笑，星澄轉頭，才發現是傅凜。

    他從後邊的一排書架里走出來，手裡拿了一本英文版的《哈利·波特》。

    那時候傅凜已經比星澄高很多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尖尖的下巴抵在毛衣領口，整個人看上去人畜無害，上下掃視了眼溫星澄。

    星澄那顆原本激動著的心，忽然涼了半截，那聲笑，讓星澄一下子無地自容。

    仿佛自己往日裡在小書店偷偷看書的行徑，被傅凜看得一清二楚。

    而傅夫人還在旁邊，星澄強硬地擠出一個笑。

    那時候的溫星澄，雖身處泥中，卻每日看到的都是虛幻的彩雲。

    她住在簡陋的傭人房，可透過窗戶，看到的就是華麗的別墅。

    這種矛盾，讓星澄的童年，總是處在一種小心翼翼之中。她敏感的心思下，藏得其實是一份難以啟齒的自卑。

    因為是傭人的孩子而自卑，更因為自己無父無母嚴重缺乏安全感而自卑。

    上小學的時候，星澄最怕別人問的問題就是，你爸爸媽媽是幹什麼的？

    她連爸爸媽媽都沒有，鬼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星澄現在回想，只覺得自己當時很好笑。

    自卑者的可悲之處，就是總以為身邊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自己，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造成影響，會讓別人討厭自己。

    其實只是自己的錯覺。

    傅凜那聲笑，可能並不是針對自己，反而可能是因為自己當初太敏感了，總覺得那聲笑中，藏著輕視。

    以至於星澄後來，再也沒有進過那間書房，即使是傅夫人一直說，星澄只要想看書，就隨便來拿，她也沒有再進去過。

    星澄偏愛城市裡大大小小的書店，可是後來電子書迅速發展，很多實體書店紛紛倒閉，學校旁邊剩下的小書店，裡邊大多都是花花綠綠的輔導書。

    後來的實體書店開始開設咖啡館，主營文創，靠這些來賺取利益，支撐最後一批喜愛紙質書的人。

    星澄雖然依舊愛逛書店，但還是更懷念當初那些藏在城市角落裡的小書屋。

    ……

    「到時候我微信聯繫你，記得提前收拾東西。」

    傅凜仿佛沒有聽到星澄對自己的嘲諷，又補充了一句。

    然後按下開關。

    「叮」一聲，車門的鎖打開，星澄拉開車門，下了車。

    星澄記起正事，關車門前囑咐傅凜：「稍等一下，馬上下來。」

    說完星澄小跑進單元門裡。

    星澄拿起被自己包裝得嚴實無縫的畫作，走進電梯下了樓。

    然而樓下空空，連車影都沒有，比旁邊光禿禿的樹還要空。

    星澄：「……」

    -

    昨晚的傅凜有些不正常，說出的話奇奇怪怪，星澄沒有放在心上。

    她一早起來去學校，今天有一節徐教授的課。星澄剛到教室，便看到坐在側排的張冉欣在向她招手。

    星澄愣了一下，印象中張冉欣好像沒有選這門課。

    不過，也可能是她記錯了。

    星澄走到張冉欣旁邊，張冉欣拿起旁邊位置上的包，一個愛馬仕Bridado的背包，亮黃色的，和張冉欣今天青春明媚的打扮很符合。

    「我給你占的位置，快過來坐。」

    星澄：「」

    她們…什麼時候要一起上課了，本科的時候兩個人都幾乎沒有過坐在一起上課的經歷。

    大一的時候上高數課，不同於其他課大家都搶著往後排坐，高數非常有排面，教室前三排乃兵家必爭之地。

    高數課都是在早一，宿舍其他人懶得早起去占位，星澄那會在景苑住著，便每逢高數課，就五點半起來，收拾一番，便去高數教室占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