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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此處有銅鏡?」
思夏舉著銅鏡左看看又看看,又抬頭看著張思遠,看兩人生的像不像。
十一年前,在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便覺著這事不對勁,純安長公主一向得聖人和太后寵信,要什麼樣的小娘子沒有,偏偏選中了她?
她剛到純安長公主府時,哭哭啼啼失態至極,偏是純安長公主沒有過一個字的不滿,反而是拿出比對張思遠還好的興致來哄她。
思夏糊塗了。她叫了十幾年的兄長是不是與她有血親的兄長?
這叫她怎麼問的出口,令堂和家父之間有過什麼沒有?
她是覺著長公主為人不夠坦蕩還是覺著父親為人不夠率真?還是覺著自己這個身份太過尷尬?
況且張思遠是個守規矩的人,他既然先開口要娶她為妻,大抵是不知道晁毅說過的那些事的吧?
晁毅他到底是個什麼人,此刻又去了哪裡?
呆愣之際,手中的銅鏡被張思遠奪了過去,隨即臉被捧起來,她卻硬生生打了個觳觫。張思遠不肯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和動作,必是她近來受了驚嚇,他的舉動嚇到了她,便輕輕鬆開了手,也不說什麼,只是摟緊了她。
他以為她用銅鏡看來看去是在擔心額上的傷留疤,便安慰道:「別怕,待回了長安,讓趙聰給你調製去疤的藥。」
思夏忽然來了句:「阿兄,我們的婚事先緩一緩吧。」
張思遠愕然看向她,思夏慌著神解釋:「我、我是說,阿兄的手還沒好,我額上的傷也沒好,這樣子恐怕不吉利。」
面前的人用完好無損的左手牽著她坐下來,也沒多想,只道:「自然是等傷好了。」說罷,用額頭貼上她的額頭,喜愛與滿足填滿了心。
思夏卻呆了。她想起一個人來,李增一直侍奉在長公主身側,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待回了長安,再問他這事吧。
兩人相偎相依的影子打在窗子上,裝飾了月色,卻刺痛了站在外間的廖以煦的心。
第九十六章
節帥府里,脾氣不大好的程和將長兄沒了的信摔到了大都府司馬的臉上,一個勁兒地詢問他和誰人同謀。
大都府司馬一直喊冤枉,程和將他審了個腿折胳膊爛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話來,逮了他的妻兒老小威脅,他還是喊冤枉,還差點讓他咬舌自盡了。
到底是一方官員,程家二郎不敢真的把他給殺了,若是這個時候被朝官彈劾,對他程家不利。是以將這貨還回了并州大都督府。
廖以煦已經搬到了大都府住,搜查晁毅的事卻沒停止,寺里的和尚也沒什麼可交代的,廖以煦沒什麼脾氣,只命人守著那寺院。
審問過當日在并州大都督府給廖以煦接風洗塵的所有官員,無一人知道晁毅的去處,晉陽縣令作為晁毅的上官最是倒霉,他落個失察的罪名。而晉陽縣衙里的那些只知聽令行事的衙差更是在長史的命令下各個挨了三十杖。
廖以煦還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大都府下轄數州縣的官員不敢睡覺。
之後讓人將大都府司馬押解進京,順帶給聖人上了一道摺子,言明晉陽城中的動向,還提及了程弘一事。
程弘自然沒死,其妻也好端端在程宅坐著。
程弘理解父親的苦心,可不阻礙他認為自太子薨後父親糊塗了,恆王拉攏不假,可是要拒絕恆王不能從他這裡入手,他畢竟是掣肘河東的人,若是他死了,他二弟也會被聖人調來京城。
然而既然父親讓自己假死,程弘覺著這法子倒是不錯,若是他「死了」,朝堂上會有多少人參河東會異動,他想數都數不過來。
因為張思遠的苦苦勸說和寧王的人品,程家與恆王做夥伴,內里卻已倒向了寧王。
若是河東有變,漢王和中書令一定會把程家往謀反的路子上扯,而恆王的人一定會維護程家,這樣一來,那些人相互消耗,反而成全了寧王。
左右程弘不是一次兩次被人暗殺了,此次恰好看到了門口有陌生人出入,便設了個局,將人套住了。
偏是那聖人看出程弘妻子母家的人無過多悲傷,便猜到了其中之意,更是順水推舟成全了這樁事,且是緊急下令,不能將程弘之死的消息傳去河東。
這一下子,在朝廷上激起了千層浪。於是,漢王和恆王差點就程家的事在大殿上打起來。不是恆王拋出一樁漢王心狠手辣的一面,便是明日漢王便拋出恆王鬼迷心竅的一面。
聖人看著那兩個兒子,又氣又憤,真想當眾賞他們一頓板子!
朝參的官員基本上每天都在提心弔膽,唯恐站錯了隊,下一個死的是自己。
這樣過了半個月,朝廷里有人彈劾廖以煦在大都府作威作福,奴視同僚,同時還串通河東節度使派兵圍守在寺院和官員家中,這是排除異己。
說的都是他抓晁毅的法子,卻半個字沒提晁毅。廖以煦收到長安的來信後,氣笑了,之後修書一封至家中,讓自家人將那個彈劾自己的人拿下。
廖家世代簪纓,祖父還是先帝倚重之人,聖人能選中廖以煦任并州大都督府長史一職,也是信得過廖家。
廖家的人悄沒聲地搜尋了那猖狂之人的事跡,送去了御史台審問,他們倒不是讓那人交代自己的罪行,而是問詢晁毅的去向。
并州大都督府和節帥府的人也在繼續審問和追查晁毅。然而,晁毅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