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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你不嫁給我要嫁給誰?」看她垂首,張思遠握住她的手,急切道,「你放心,該有的禮節我一樣都不會少,現在,我只是問你,你可願意?」
思夏的臉在燈火之下是橙紅色,眼睛中有幾點亮,她抿著唇,緩緩抬起頭,看著她想親近的郎君,心跳聲仿佛疾馳在御道上的馬蹄聲,那聲音砸得她雲裡霧裡。
他俯首,在她的唇畔一點。
思夏懵懵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地抬手觸上他的臉,是真實的。她腦子已經完全空白,除了能感受到心跳快,就再沒有更多的感受了,能給的也是最真摯的回應:「我應了。」
張思遠緊縮的瞳孔慢慢舒展,隨之而來的是唇畔上揚。隨後,他正經道:「我還要養一段時間的傷,待傷好了,我去求皇后給我們賜婚。」
思夏也不言語,靜靜地聽著他說。
「不過,我想著,你應該在我們成婚之前回太原一趟。」
十一年前,思夏只是個五歲的小女娃,不能扶棺回京讓父親和母親合葬,彼時父親才入土為安不久,她便被李增接來長安,如今她大了,確實該把這事給辦了,免得只是去大慈恩寺對著牌位上香禱告。
兩親雖不在了,但婚事定下來也得正兒八經告知一聲。
諶家就她一個人,這種事旁人替不了她,必得由她親自去做。
思夏想了想:「也是。屆時再請一位法師做一場法事,讓父親母親合墓。」
說完這話,她的眼神沉了下來。
張思遠捏著她下巴,問道:「怎麼了?」
宗正寺掌管皇族事務,其中一點是掌管皇室、宗親和外戚的族譜。公主夫族亦屬外戚。張思遠是大帝親甥,單單和思夏口頭上說定了婚事並不妥帖。
《隨律疏議·戶昏律》中規定,良賤不婚、同姓不婚、官民不婚、奸逃不婚……這二人成婚不算違律,可《隨律》中還規定成婚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必是缺憾了。可沒父母的孩子也得成婚,至於媒妁之言,這點就不能少了。然而張思遠這個身份,隨便請託個媒人,怕是成不了事。
他說要去請皇后賜婚,以思夏的身份,皇后會允嗎?
「別擔心。」張思遠道,「我既然說要娶你,一定會娶你。若我開口向皇后提,皇后必然不會棒打鴛鴦,順水推舟才是好事。」
「真的嗎?」
「你信我,就是真的。」
思夏點了個頭,貼上了他厚實的胸膛。月光之下,燈火星輝,一雙人緊緊相擁。
張思遠托秦仲舒在尚書省給思夏辦了過所。當年接她來長安,純安長公主給思夏在長安城的務本坊單獨立了戶口。此次張思遠請託秦仲舒,不過是想讓思夏的過所辦得快些,她早去太原早回來。
要出遠門的人,必得去官府開具公驗文書,當然,公驗文書是官人所用,普通百姓出行叫做過所。
思夏要回太原一趟,李增就犯了難。他不是傻子,早就看出那倆人的心思來了,然而真當張思遠開口說要娶思夏時,他還是犯了難。
平常只當這倆人好,然而真要成婚時,他猶豫了,猶豫了兩日終於說出口:「阿郎的婚事,怕是得經由聖人允准才做得數,即便聖人不過問,那太后也和皇后也必得過問,娘子她……」
話未說完,張思遠就撂了臉,平日他敬著這位母親留給他的人,誰成想李增平日裡娘子長娘子短地喊著,其實是看不上她。
李增連連致歉,又小心翼翼地道:「娘子自然是好,可娘子與阿郎畢竟是多年的兄妹,若是阿郎娶妻,娘子嫁人,這樣張家還能熱鬧些……」
京中那些愛咋呼的小娘子們,只是送送禮物或者小人代寫情信再送來鄖國公府而已,能真心待他、能知他冷暖的人,也只有思夏一個。
李增看不出來嗎?還說什麼兄妹,他不想再和思夏做兄妹了,與她成了家才是正經事。
「你老糊塗了不成?她姓諶,不姓張!《隨律》都沒說什麼,要你來多言!」張思遠堅決地道,「娘去時讓我顧好了她,我娶她是最能照看好她的法子!」
李增還要再說什麼時,張思遠道:「你若是閒,將娘子回太原要帶的東西收拾收拾,我沒出過遠門,不大清楚帶些什麼,備好的東西,別讓她路上用不著著急上火。」
李增怔愣地看著他,將滾到嘴邊燙人的話又憋了回去。當晚,就生了病。
張思遠也不知李增是怎麼回事,聽紺青說他昏昏沉沉沒力氣,張思遠便勞煩趙醫正給他看看,也只是說肺微熱盛,好生養幾日就好了。
思夏的過所辦下來,寶繪就連夜將衣物食物等裝了車,明日待城門一開,思夏就要去太原了。
李增哪兒能管得了張思遠,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好事,他心裡再擔憂,也不該拆散有情人。既然思夏要回太原,他只能幫著她收拾東西。
翌日一早,思夏登車之前,張思遠非要堅持送她出春明門,思夏卻堅決不肯。近來他在養傷,且傷情要報到御前去,思夏就想趁養傷這段期間爭取讓聖人多心疼心疼他,叫聖人知道他在外頭瞎轉悠算怎麼回事?
「阿兄不必送了。」思夏好說歹說,又費了一堆話,終於才把他勸住了。
她本已走出幾步,忽地折身奔過來,雙手摟住他的腰,小臉貼上他胸膛,眾人忙不迭地扭身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