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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於是他接著說:「陛下,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乃為佳作。既然詩在畫上,便不能單單看詩。」
他起身,朝皇帝施了個禮,卻是話音一轉:「陛下曾言,臣身處國家鈞衡之位,當為國為民。如今三司使之一的大理寺卿無端問責公卿,有違國朝法度不說,還傷了公卿顏面,更是因不通詩詞而打擊文采斐然之人。」
大理寺卿一聽到說他沒學識的話,天靈蓋就要掀開了。
中書令沒完沒了了:「他欲借陛下之手封住天下有識之士之口,然而此舉於朝廷取士有礙。陛下廣開言路得人才,萬不可輕信了大理寺卿之語。他持心不正,臣請陛下嚴查。」
自東宮壓勝一案開始,縱使大理寺卿有端王壓著,然而當初眾人都在機械地審問東宮之人和玄都觀的道人,後來端王被參到從主理之人變成無關之人,那麼大理寺卿還是很輕鬆的。
畢竟刑部尚書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人,剩下御史台的人起個監督作用,時不時插上幾句話也架不住他的強行態度,是以這裡是他說了算。
然而,今日來了這麼多人,況且聖人的意思大約也是站在了張思遠那邊的,這讓大理寺卿一人難敵眾口。他不會有做賊心虛的自知之明,是實在不敢撕破臉皮,萬一說漏了嘴,恆王那邊更會遭災,他已經決定把女兒給他做側妃了,上了這條船,下不來了。
大理寺卿又拜了拜:「曹相公說了,臣不大通詩詞文墨,既然曹相公說這詩沒什麼問題,臣便無話可說了。」
中書令激情地廢了這麼多話,居然換來了大理寺卿這麼一句話,這不是將矛頭拋向了他,平日裡怎麼沒看出大理寺卿是個刁鑽之賊?
大理寺卿道:「陛下既命許大將軍送張鄖公回去,那便可以走了。」
張思遠看大理寺卿一副可憎的嘴臉變得極快,一股噁心竄上腦門。
「李寺卿當日要是有這本事,審問東宮和玄都觀的人也不至速度這麼慢。」刑部尚書道,「曹相公還說你知法犯法,壞了朝廷法度,傷了公卿體面呢!」
大理寺卿頭皮發麻,卻挺身狡辯道:「陛下!陛下於金殿上金口玉言,言說查明此事不惜一切代價,臣也是為了還東宮一個清白。臣只是說讓他們仔細審問,誰成想這群人膽大包天,竟傷了張鄖公,又編出畏罪自戕的話來誆騙臣,更是險些害臣落下欺君之罪,那幾個人簡直是狼子野心。」
方才被刑部尚書帶上來的人被堵著嘴,一聽這話,嗚嗚咽咽起來,有的更加草包,當場嚇暈了過去。
刑部尚書恨不得讓人端冷水來潑醒他們。
大理寺卿瘋狂辯解:「大理寺確實有真畫,然而卻在東宮抄出了假畫,臣請陛下徹查是何人放進去的,此人興許是謀害東宮的主謀!」
說來說去還是畫,大理寺卿揪著這點沒完了。
張思遠原本要走,可萬一聖人真要嚴查,再將思夏查出來怎麼辦?
也不顧眾人面子了,就要說話時,一內臣匆匆來稟:「陛下,竇娘子有要事求見陛下。」
皇太子被廢,皇太子妃的封號便不存在,到底還是天子兒婦,宮人均以竇娘子相稱。
這種場合,她不該來,然而事關廢太子,皇帝允了,讓人在一旁設了障。
竇氏一身素衣,清清麗麗,像一朵梨花,立在屏風後便道:「那幅畫,是妾所描。」
皇帝不置可否。
張思遠挑了挑眉。
端王喝了口水。
大理寺卿慌了慌。
眾人不解。
這時,東宮兩個內臣將一個脖頸有紅印子、頭髮散亂的人提了上來。
竇氏道:「陛下,此人說了一些有關此案的話,然妾乃深宮婦人,聽不懂,只能將他帶來了。」
第八十二章
竇氏帶來的人,正是保管太子物品的內臣。方才聽說他歿了,沒成想要將他拉出宮去時,他又開始喘氣了。
這個內臣被同儕攛掇得鬼迷心竅,這才盜畫給了同儕,是想日後謀個好前程,誰成想他前程還沒謀到,有人從背後伸手,要將他勒死。雖然沒看清是何人所為,但結合這這日子發生的事,用腳趾頭想都知是誰做的。
幸而蒼天有眼,他活過來了。
他當初留了個心眼,就怕有人騙他,從而套了那同儕幾句話,知道他在為大理寺卿做事,而此事也是大理寺卿一手指使。同儕說,待事成之後,給他百萬錢,還放他出宮,他信了。
不光把這事交代明白,他連東宮沒壓勝的事也交代明白了,倒不是他親眼所見是何人將壓勝至於埋於東宮地下,是他昨日在那個同儕屋裡發現了一張寫有聖人生辰的字條和幾個完整沒有刻過字的小木人。
他說一句,大理寺卿便冷一分,待他吭哧癟肚地說完,大理寺卿一身官服都要濕透了。
恆王算計了他!
明明是恆王安插在東宮的眼線,也是恆王在謀劃此事,怎的失敗之後,那個內臣卻將禍水全部引向了他?
大理寺卿深感大難臨頭。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即便深知自己活不久了,大理寺卿還在垂死掙扎:「陛下,此人胡言亂語!他誣衊朝官,其罪當誅!」
「你還敢狡辯!陷害儲君,陷害國公,又欲毒殺國公,利用完了人還要全部誅殺,此等喪心病狂之人,居大理寺長官,實為司法之辱!」中書令見風使舵,他得賣乖,為漢王賣乖,即便他以前和漢王一起斗太子,可他終究是死了,他必須得拿出仁孝忠臣的派頭來,為漢王成為信任儲君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