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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他本就因廢太子之事幾天幾夜沒吃好飯,廢太子被關在宗正寺時,他差點崩潰,偏偏在他所管的宗正寺里,廢太子歿了,這叔侄倆關係一向不錯,得知廢太子歿了,又被朝臣說成畏罪自裁,端王氣得當場掌摑了那個朝臣。
他要查明此事,然而朝廷里那群混帳左一條右一條地參他,到現在,他就只剩在家陪王妃的份了。
他已經幾天幾夜睡不好覺了,昨晚喝過酒後,睡了一整宿,體力有所恢復,卻又冒出了這種事。
他聽說,東宮壓勝一事已經有了眉目,一個東宮的內臣說是受人指使,三司使忙不迭地去追查,竟查到了幾句描雪的詩上,這實在是糊塗。
端王隔著屏風看不清思夏身邊的東西,然而好奇心催促他繞出了屏風:「那是什麼東西?」
思夏便呈上了所帶之物:「張鄖公獻給東宮之物。」
端王被她搞糊塗了,獻給東宮的東西怎麼會在她手裡?
陸長史也疑惑,連忙將畫接過後,徐徐展開。
端王沒什麼大本事,但生在皇家,對高雅之物還是有品鑑能力的。他疑惑地皺了眉頭,又疑惑地道:「從前聽聖人誇讚過慕之的丹青,今日一見,此畫……看上去並無精神,至於這字,倒還湊合。」他看向思夏,問道,「這真是出自張鄖公之手?」
「大王高見。此畫確非張鄖公所作。」思夏坦白,「這是妾拙筆描摹。」
端王又著重看了那首詩,當那個「靜」字時進入視線時,不免扎眼。他想了想方道:「張鄖公真的只是照拂過你?」
思夏打了個突。
不待她回話,端王又道:「這上頭的某個字是何人名諱,你必定是知道的吧?」
思夏慌亂地回話:「是,妾知道。」
端王的臉當即冷了下來,聲音中多了幾分輕蔑:「孤還以為你高義,原來嘴裡也有假話!」
所以,端王明白她的意圖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思夏再次叩首,她豁出去了,甚至可以說是喪心病狂。如果所託非人,叫端王拿她去邀功,那也死而無憾了;如果端王應允,便是將他一道交了投名狀。
她只是期盼著端王的答覆。
端王卻給了她一個「不自量力」的嫌惡眼神。
屋內靜得瘮人,思夏跪伏於地,整個人又慌又急。她迅速呼吸了幾次,爭取讓聲音保持鎮靜,然後,開始吐露嘴到擒來的謊話:「妾來時已告知了人,若大王不肯援手,必會有人會彈劾大王與張鄖公共謀此事!若他有事,大王必受牽連。」
就是死,她也得垂死掙扎一番。
陸長史恨不得一腳踹死她,居然敢在親王府邸威脅親王!
他不顧身份地上前一步,擋在端王面前:「大王,這位娘子瘋了!她瘋了!」又高聲喚人進來,令道,「這賤婢衝撞了大王,快,把她嘴堵上!連同跟著她的人一併打死!」
第七十九章
陸長史一句話,端王府的人便去門外捉寶繪,幸而墨玉擔心事情有變將她提前拉走了。
端王的近侍領著人推門進屋,毫不費力地將思夏的嘴堵上了,兩三下將拼死掙扎的她按在了地上。
思夏動彈不得,眶中淚水逼出,喉嚨里的話嗚嗚咽咽。陸長史一個眼神,她後頸傳來鈍痛,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端王遺憾地看了看那暈厥的人像條死狗一樣被拖出了屋,終是無奈地道:「住手。」
癱軟的思夏被丟回了屋中。
陸長史茫然無措。
端王腦子裡就是一團糟,他抬手扶了扶額,心說是不是昨晚吃酒吃多了,腦子還沒醒?
陸長史心慌地看著端王,現如今他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了給廢太子證清白,他甚至被人說成與廢太子共謀登頂之事。此時他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別是再生出什麼亂子才好。須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萬一聖人真惱了他,豈非冤枉還沒處訴。
端王卻是重新展開那副畫,又仔細看了看。
陸長史顯然是被皇帝廢了太子的做法給震懾住了,又被端王舉動驚得一陣顫慄。
端王平靜地將畫軸遞給近侍,令道:「裱好,再做舊。做得隱蔽些,不要讓人發覺。」看他微有愣怔,立馬就吼,「快去!」
內侍領命退下,陸長史卻跪地道:「大王,近來之事過於蹊蹺,宜靜觀其變。大王要三思而行,切不可衝動啊。」
端王不動彈。
陸長史緊緊抓住端王的衣袍,幾乎是涕泗橫流:「此事與大王無關,大王不該趟這渾水。今日能見她,不過是看著諶公顏面,可她欲陷大王於不義,更是口出狂言,實在可惡。——臣這就寫摺子,左右她人在這裡,畫也在這裡,都是現成的。有此人此畫,大王如今之困可得解脫。」
端王將他托起,之後自己於榻上做了,還喚了兩個婢女進來,指著思夏道:「和王妃說一聲,勞煩她照看好這位小娘子。」
兩個婢女雖是口上稱喏,然而卻不大明白這地上昏迷的人是何方神聖,端王連個側妃也沒有,和王妃感情甚篤,怎的今日冒出個小娘子來?
她們大約是體味到了屋內氣氛不對,不敢揣測,只是悶著頭將趴在地上的思夏扶起,拖著她悄聲退了出去,才一出門,就不住地打眼神官司,猜測著一會兒王妃會不會因此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