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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不必他說,秦仲舒已經瞭然,這漢王一派如今是連拉帶打啊!不過,他卻笑:「京中多的是這種小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至於氣成這樣嗎?」
張思遠悶悶地將茶碗擲於案上:「我勸你銓選後轉遷別處別留戀御史台,否則送個什麼案子過去,曹相公那裡你不好交代。」
秦仲舒的眼不笑而彎:「多謝體諒!」轉而他想起什麼來,又道,「對了,你上次給一位小娘子請教書先生,如今她學得怎麼樣了?」
「就那樣。」
「那晁毅十月份要參加吏部的冬集,我需不需要再給你找一個?」
張思遠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秦仲舒就哈哈大笑起來。
張思遠出了秦宅後,靠在車壁上養神,也不知走到哪兒了,他忽然說:「讓人去劉家做官的縣裡看看,死罪不好定,坐髒罪必是容易定的吧。」
貴妃貼補母家情有可原,可劉家必然也少不了收錢,沒有收,張思遠便讓他收。屆時御史台新的人上台,燒三把火著不到劉家人跟前,烤得灼熱也行。
誰叫他們不讓他痛快!
第七十一章
張思遠下車,直奔晴芳院而去。門口的婢女挑開寶藍色的氈簾,他低頭進入,屋中暖氣撲面而來,叫他感覺心安。
思夏正和寶繪在翻動薰籠上的衣物。他定睛一看,那斗篷並非思夏的,細一想,竟是上元夜她出事被廖以煦救下後,臨時披的那件斗篷。
看思夏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張思遠就渾身不痛快。
可再心情不佳,還是平和地道:「倒忘了這事,這一年都快過完了,還沒給人家還回去。像是我們貪圖人家一件衣裳似的。」
思夏只是點了個頭。過了會兒,她覺著這斗篷薰得差不多了,便朝寶繪道:「就給他送到家裡去好了,免得再忘了。」
寶繪取了物,應聲退下。
張思遠看著她不言不語,料定她還在對驪山上的事耿耿於懷。再一想她對廖以煦那件斗篷上心的模樣,登時覺著周身血液沸騰。
他走上前去,攬伊人入懷,笑道:「我出去了大半日,你有沒有想我?」
他近來總是喋喋不休地放情話,思夏知道了他的德行,可還是會臉紅,使了個猛勁兒,推開了他,扭身往臥房去。
才走出一步,卻是襦裙一轉,她再次跌進了他懷中。這次,張思遠緊緊箍著她,俯首貼上她的臉,又用額頭抵上她的額頭,感受著她不暢的呼吸,以及起伏劇烈胸腔。
屋中尚未燃燈,初冬的黃昏來得早,一陣陣陰沉砸下來,再隔了窗紙、屏風等物,光亮遞減。
思夏那顆心簡直要蹦出來。
懷裡的人在掙扎,張思遠的手臂卻將她箍得更緊了。
掙脫不得,思夏就破罐子破摔由他抱著。張思遠滿意地將她抱起來,放到羅漢床上,又挨著她坐了過去,依舊攬著她入懷。
「方才我進宮去了。」
思夏垂著的眼睛動了動。
「我要跟你說件事。」張思遠鬆開她,又扳過她肩頭,正經道,「今日皇后召我進宮……其實是貴妃請了皇后做媒,要把她侄女送到這宅子裡。」
思夏再次垂了眼,之後,將他壓住地一角拽了出來。
張思遠看她粉面帶煞又嘟著嘴的樣子就好笑,她生氣都比那畫中人美,便饒有興致逗她:「你在吃醋?」
「你對我拉拉扯扯還說是我吃醋,真是好沒意思的話!」思夏站起身來,離他遠了一步,「你這宅子裡進什麼人,關我什麼事!」
張思遠想逗她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影。
思夏小嘴就吧吧個沒完了:「當日在驪山,你一字一句說得明白,漢王看上了我,是我的福氣。你前腳去救駕,後腳就要把我送給漢王,真是好樣的。」
張思遠覺著她要發瘋!怎麼又把那件事抖出來了?
「從公主府搬出來就變本加厲地讓我學這個學那個,但凡我有個不願意,手板就上來了。我竟不知,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
「我……你亂想些什麼?!」
「人家去驪山帶什麼,張鄖公又帶什麼,我說不去,偏要帶我去。」思夏把連日來的怒火與委屈全部傾倒出來,「到了驪山又單獨帶我去逛,哄得我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再丟下我。聖人好不容易給你個好臉色,你就要可勁兒地去賣乖,命都豁出去了!虧我當時還替你想著怕你出事,卻是被你算計要把我送給漢王,如今好了,要借著這事,劉貴妃把她侄女嫁給你。」
張思遠懵了,她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她對驪山的事有芥蒂,這是他的錯,可誤會他趨炎附勢,就是她的錯了。
「張鄖公是什麼人物,與皇家有血親,同那漢王是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表兄弟。我這個外人擔憂你,真是小心知心度君子之腹。在這白吃白住了這些年,又沒什麼用處,這會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了。」思夏的淚說來就來,聲音也變了,「反正已經被人摸過臉了。只是有一點,寶繪是跟著我來的,我要放她走,就別讓她再進漢王府了。」
「你怨我當日把你丟下,這錯處我認了。可你說這種話……」
思夏打斷他:「去漢王府為奴為妾也不是全無尊嚴,我天天被你禁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為奴為妾!禁在這裡!
張思遠頓覺一股疼痛躥上腦仁,天靈蓋都要催開了,他都不知道是怎麼忍住沒和她爭吵的。靜了靜,轉身去翻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