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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思夏點頭:「我知道了。」
其實近來馮時瑛來過鄖國公府數次,將馮素素給張思遠的煩憂說明了。
馮素素年歲漸長,那漢王表露出來的心思就越明顯。漢王曾故意在馮揚志與友人閒遊時出現,將話頭引到了要求娶馮素素的事情上。
馮揚志在官場混跡多年,怎會不知這裡頭的利害關係。漢王想娶自己的女兒,不過是看他是聖人的親軍將領,受聖人寵信。正因是聖人的親軍將領,所以他才該清清白白,只忠於聖人一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當漢王說要求娶馮素素時,馮揚志直說小女資質鄙陋,不敢配天潢貴胄。
因這事,馮揚志想儘快將寶貝女兒嫁出去。
去年馮素素在鄖國公府摔壞了腿腳,趙醫正親自照看了小一個月,又因馮母一向體弱,趙醫正去馮家的次數便多了。前陣子馮素素過生辰,馮父馮母還特意請他來赴女兒的生辰宴。
國朝民風開放,雖說有婦科聖手或者女醫,但男醫者給女患者問診看病時不設障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偏偏馮揚志把這事看成了大事——他么女的腳傷正是趙醫正給看的,連腳帶膝都看全了。那真是了不得了。
馮揚志悄悄著人去戶部打聽趙醫正的戶籍,把這人摸了個清清楚楚。此人年二十五,蒲州人,家中世代行醫,唯他離家入京進了太醫署,成了一名醫官。
雖是從九品,但得太后器重,那也是極好的。
國朝有寒門學子入朝為官之事,然而重門第之風依舊盛行。馮家世代簪纓,可謂高門大戶,讓寶貝女兒配一個小小醫正,馮家人的心中未免有些不大高興。然而形勢所迫,且趙醫正樣貌端正,舉止有禮,有一身醫術在身,馮家人也沒再多說什麼。
馮揚志也知道馮素素常來鄖國公府,更引了閒言碎語。但這閒言碎語已經有了,便就此圓場才好。
馮時瑛過來說這事,正和張思遠之意。恰好思夏說要借這個機會給漢王換一份大禮,所以就等他過生辰這日,既成全了馮素素和趙醫正,又解了馮家困境,還能讓張思遠耳根清淨,他當然樂意做。
原本想等趙醫正來了,將他和馮素素請到花園。趁這時再引了漢王過去,讓他看個清楚明白。如果他上前去阻,這事便會鬧大,鬧到聖人跟前,聖人會想個最簡單直接的法子,給趙醫正和馮素素賜婚,既保住了皇家臉面,又破了漢王要拉攏馮家的心思。
如果他沒立刻去阻,那就直接當著賓客的面說這兩人早已生了情愫。反正馮素素常來鄖國公府,反正趙醫正也常來鄖國公府,而馮時瑛也在,眾人心裡明白的同時,也不會亂說閒話。
可是,萬事俱備,東風沒吹。
不僅東風沒吹,鄖國公府的家僕在賓客咸聚時,還做了荒唐事。
思夏握住馮素素的手,鄭重其事地道:「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這時外間止了聲音,竟是張思遠才露面:「諸位撥冗而至,某謝過了。」
下一句是:「李翁,怎麼好叫貴客等這麼久,這便開宴吧。」
李增剛答應了一聲,賓客之中便有人問:「張鄖公,貴府家僕衝撞馮家小娘子,這事要怎麼說?」
第五十六章
張思遠打眼望去,說話的人是他在國子監的同窗肖崇。
早在上元夜,思夏與馮素素外出觀燈後去古記切膾店那次,便遇見過囂張的肖崇。
肖崇此人學識不佳,在國子監時是先生們頭疼的對象,不用戒尺打他,他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用戒尺打他,他也不長記性。不論是進士還是明經,亦或是其他科目,肖崇均是屢試不第,但因父親任職中書侍郎,靠蔭封混了個官兒,如今任從八品大理寺評事。
肖崇和同學之中的佼佼者、已經是從六品侍御史且受聖人器重的秦仲舒相比,他矮了一大截。
因肖崇父親在中書省為官,為中書令馬首是瞻。張思遠自然知道他和誰一條心,是以,根本就沒下帖請他過來,他能進來,想必是靠臉和李增說了不少好話。
既然他來了,又是打著給張思遠慶生的名頭來的,便不能趕他走。張思遠也不惱,只道:「肖評事親眼所見?」
肖崇道:「只是聽說了此事而已,不知濫觴在哪兒?」又朝在場的人問,「方才諸位也都聽見了吧?」
經他一問,來客或兩兩相看,或小聲議論。
程弘剛到,尚不知何故,面容寡淡地看著肖崇,又抬眼看著張思遠,見他眉頭緊鎖,額上有汗,不由替他擔心起來。
秦仲舒不笑也似笑,只端著烏梅飲子,用手摩挲著碗沿。
在場之人沒人表態,肖崇便朝李增道:「這位……總管?方才貴府發生了何事,您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張思遠方才在外頭站了站,好些了才進來,此刻又覺氣息不順了,也不知近來怎麼了,這樣子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四肢無力的樣子。他撐著力氣道:「肖評事所言,大家都聽見了——張某家中之人衝撞了馮家小娘子。」
李增頭大了,豆大的汗珠往下淌,這是他的失誤,讓那幾個人去抬酒,誰成想有人嘴饞喝醉了,更有一人去找那個喝醉的人,中途便大喊大叫,讓來客聽到了。他當即讓人捂住了那人的嘴。
這種場合,賓客已經進來了,又不乏高門,且到了開宴之時,他不得讓張思遠露面,否則以他的身份也鎮不住這些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