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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頁

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馮素素來鄖國公府探望思夏時,眼巴巴地看著那學堂,也想來。其實她早就明了張思遠的意思了,偏是不肯死心,便去求父親母親,希望送她去張家學堂念書。

    馮父馮母寵愛她,但自己女兒是個什麼樣,比誰人都清楚。別說是去念書了,就是安靜地讓她在一個地方待一天,都是難事。

    倒是他們看明白了一件事,這馮素素怕是看上了張鄖公。

    馮父忽覺歲月催人老,曾經抱在懷裡的小女兒,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但這婚配的良人絕不可能是張思遠。

    且不說他病病殃殃長年累月吃藥,單是那心思就沒在馮素素身上。更要命的是,馮家與張家的淵源可不是現在才有的,十幾年前,馮父與張駙馬一同為聖人謀過事。

    就沖這點,馮家與張家結了親,指不定會被人說出什麼來,若是傳到聖人耳中,引起些什麼不可控的猜想,那對兩家來說可是滅頂之災。

    千金之子,坐不錘堂。馮父馮母為愛女嫁人這事愁壞了。該給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郎選個什麼樣的郎君呢?

    馮素素再父親母親那碰了一鼻子灰,心情不佳,便賭氣似的常來鄖國公府。

    自從學堂新來了教書先生,張思遠便開始生悶氣,而馮素素恨不得長在思夏身邊,就更讓他生氣了。

    這日,眼瞅著天快黑了,思夏便送馮素素自西角門離開。她一走,思夏沒了與人說話的機會,又在發愁怎麼面對張思遠。

    她溜溜達達地往晴芳院走,臨到風亭前,紺青過來了,她笑著行了個禮:「娘子,阿郎請您道風亭上說話。」還不動聲色地給寶繪使了個眼色。

    思夏再磨蹭,但也有走上風亭的一刻,卻是站在亭子外頭問:「阿兄找我說什麼?」

    張思遠看她生分得很,心火就燒了起來:「你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

    思夏壓抑地向前一步,張思遠也顧不上雷池不雷池的了,一把攬過她,將她往位子上按。再看她躲閃的目光以及急速起伏的胸腔時,那股怒氣便盡數化成了溫柔,語氣也平淡得像淙淙流水,沒有波瀾:「太后賜了東西,我想著你愛吃,給你留著呢。」

    思夏說話的聲音像蚊子嗡嗡一樣:「御賜之物,阿兄不吃,我怎麼敢吃。」

    「平日裡太后賜食,也沒見你少吃。」

    思夏低著頭:「既如此,日後我不吃了。若是阿兄也不吃,打個神龕供起來吧。」

    她這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當真像一把火似的,直燒得張思遠肺疼。到底是他一廂情願,遂按下心火,扯了個難看的笑:「你倒是會想轍。」

    思夏不再言語。

    張思遠揭開食盒,打開蓋子,將裡面的一碟見風俏取出來。

    見風俏是淡黃色的點心,色澤鮮亮,表面蓬鬆如紗,其上有類似珍珠的小泡,還有芝麻與桃仁。這是宮廷點心,世人會做此物者寥寥無幾,聽聞全部在宮裡。

    膳房裡的廚子學了數次也做不出宮裡的口味,思夏愛吃,張思遠自然留給她。

    他將碟子推過去:「你吃吧。」

    思夏躲不過,慢吞吞將碟子拉過來,捏了一塊見風俏,小口吃起來。

    這副不自在的樣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這段日子,她時常纏著晁毅問東問西,張思遠站在學堂門口不止聽過一次,她拿老早就知道的典故請晁毅解釋,問完了就給他送東西。

    單是晁毅下了學,她能拖上他大半個時辰,而那晁毅非但沒厭煩,還耐著性子解答,之後推拒她送的東西,思夏熱情得能讓冬季遜色,晁毅這才收,又囑咐她幾句多思多記的話。

    平時張思遠同思夏說這些話,她臉上總是不耐煩,偏是晁毅說一句,思夏能點是個頭,答應地也是乖巧。

    所以,張思遠看那晁毅就更不順眼了。一旦有思夏看上晁毅的念頭時,他的腦門就突突地亂跳。

    可恨的是,他還得擺出一張好臉來沖晁毅說感謝,謝他對思夏的耐心教導。

    不光是晁毅讓他心堵,思夏其餘的空閒時間不是扎在帳房就是在書房寫課業,或者同馮素素說話。

    那與他一起用膳的時間仿佛是她硬擠出來的,平時一頓膳食吃上兩盞茶的時間,可近來思夏也比平常吃得迅速了,且是吃完就回晴芳院,同僕婢們說話都能有個笑臉,同張思遠說話就像是面對蛇蠍一樣。

    這搞得張思遠窩了一肚子火。

    看她吃完一塊,揪著帕子擦手擦個沒完,他暗自嘆了一氣:「再這樣擦,手擦不破,帕子也得破了。」

    思夏就慢慢收了帕子。

    張思遠覺著,她這樣子似是像來長安那會兒,不愛說話,動作不協調,看見他就想躲。

    「你最近這是怎麼了?」

    思夏一怔,隨即依舊低著頭道:「沒什麼。」

    「沒什麼?」他咀嚼著這輕飄飄的三個字,有剎那的失落,卻依然繼續,「念念,我心裡有你,容不下別人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不會為難你,但也也請你不要為難我。」

    氣氛變得鄭重起來。

    思夏被他的話嚇到了,她抬眸,睜著大眼睛發愣。

    什麼什麼?她什麼時候為難他了?

    他一直都是她心裡的神明。她只是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信徒。如果神明金身有損,她願意割肉為他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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