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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思夏一個側身躲開,懷裡的梅花枝卻碰了他的手臂,聽他低低「嘶」了一聲。她忙緊張兮兮地致歉:「對不住,我忘記阿兄左肩上的傷沒好了。」
他還是抬手,將她的兜帽戴上了,之後說:「回吧。」
思夏點了個頭。腳下的雪咯吱咯吱響,她的心砰砰直跳。
「我說過,你不同意,我絕不越雷池。你在害怕什麼?」
他越這個,思夏就越不好意思,一張臉羞得通紅。悶下頭,往前走。
張思遠便跟了上去。
地上有腳印留下,餘光灑下來,勾勒出一雙璧人的身影。
第五十二章
出了正月,天氣開始回暖,迎春綻出了花苞,緊接著便是柳綠春紅裝飾了窗子。
張思遠越是對思夏無微不至,思夏就越是想奪路而逃。
因著上元夜馮素素與思夏同游卻把她給弄丟了,不好意思了幾日又開始往鄖國公府跑。
思夏平日盼著她來,可自打知道張思遠的心思後就不敢面對她,有幾次都以受了驚嚇尚未恢復不與她多聊。就連馮素素繼續邀請去擊鞠也被她給拒了。
明明知道別人的心意,做不到成全還要添堵,這是殘忍。
思夏想搬出去的路被堵了,思夏想讓張思遠娶妻的事也被堵了,她冥思苦想時,那四個女史過來拜見她。
待說了幾句話後,思夏腦子靈光了,再請個先生來學堂,她去上課就不用整日想著怎麼躲避張思遠了。
打定了主意就去辦。
靜風軒內,張思遠一手卷著一冊書,正歪在憑几上懶洋洋看著。外頭的日光穿過窗子,打在他身上、腳下、地上,照出一方方池塘。
二月的天還是有些冷的,紺青輕手輕腳翻動火爐中的炭,生怕張思遠凍著,放下火鉗,到外間去給他端個手爐。
才出書房,恰見思夏挑簾而入,忙一施禮:「娘子過來了。」
張思遠聞聲放書,起身就往外走。
今日思夏穿了上淺綠下鵝黃的襦裙,胸前系了一條墨綠色帶子,還搭了條青色飾菱形花紋的披帛,頭髮梳成了螺髻,發間還綴了一根金釵,小臉白里透粉,一雙大眼亮晶晶,櫻桃小口極潤。這模樣,映在張思遠眼裡,當真是秀色可餐。
「天雖回暖,可還是有些冷的。」說著,人已經走到她跟前了,「你出來怎麼也不加件斗篷,再受了風又要難受了。」
「還好。」
「到書房來吧。」
思夏點了個頭。
自從上元夜思夏受了驚,緊接著又是生病又是故意躲著張思遠,時隔二十來日,她再來靜風軒,總覺著哪裡不一樣了。細細一琢磨,才知博山爐里冒出的香是檀香。
思夏本等著他起頭問她過來做什麼,可張思遠只是靜靜看著她,這樣思夏有些頭皮發麻。
麻了會兒,她終於說出口:「阿兄,我整日裡無聊得很,不如,再給我請個先生吧。」
張思遠聽明白了,可他還不如聽不明白來得順心。
去年思夏便因誤會他要給她說親一事哭哭啼啼過,還說什麼她蠢笨不堪,要變成閨秀……
讓他再請個先生來教她,豈非是故意躲避他?
他盯視思夏:「自從搬過來,你要管家,還要上學堂,病的次數比從前可多了,想來是累的。你也嘮叨過先生留的課業多,這段日子先養著身子就是了。你若實在覺得閒,田莊上的事也不少,李翁年歲也大了,分一部分給你。」
「田莊上的事我不大懂,但跟著李翁學,不出三個月也能熟悉。」思夏頓了頓,又說,「可我還是想上學堂。」
「這麼多事加一起,你受得了嗎?」
「從前不大熟悉,翻帳冊、管僕婢、應對外頭的事確實吃力得很,如今也有近兩年的時間了,規矩都熟了,再加上念書和田莊上的事,應該也不會太累。」
張思遠出氣就不順暢了。
「若是請了厲害的先生過來,你當真受得住?」
思夏還真是有些被嚇到了。她不過是為了躲避張思遠,有了上學堂的理由也不至於尷尬,若真是給請了厲害的先生過來,那戒尺是不是要把手打腫了?
也不知她是在較勁還是隨意的,就鄭重地點了個頭。
張思遠老半天才說:「請教書先生也不是說請就請的,我讓李翁留意就是,你也不必著急。」
思夏卻說:「阿兄若是願意,幾日的功夫便可,若是不願意,幾年的功夫也不行。」
張思遠瞬間不耐了:「你若是願意念書,還愁到外頭請先生?我雖不是才高八斗,可教你也是綽綽有餘的,這樣一來還省了一筆開支。」
思夏的魂都快嚇沒了。
張思遠看她越來越不自在,想必不應她,她又要鬧著搬出去。強子按下氣憤:「我給你留意著就是了。」
話雖說出口,但張思遠越發心堵,午睡醒了,算著皇城內散衙的時辰,之後便去了秦仲舒家。
秦仲舒除了公服,換了一件燕居的寬鬆衣衫,同張思遠在書房下著棋。
秦仲舒一顆一顆地撿著棋子,之後看他一眼,笑道:「你這心神不寧的,想什麼呢?連著輸了兩盤了。」
張思遠將手中的棋子擲進棋盒中,心煩地問:「你可認識穩重些的教書先生?」
秦仲舒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