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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張思遠最終是被針刺了,針入後溪穴時是一股酸脹,隨後便舒適了一些,再配合趙醫正的念叨慢慢活動脖子,等他捻了一次針,又過了片刻,脖子才重新輕鬆下來。
「怎麼樣了?」趙醫正問。
當然是好了。張思遠不理這茬了,只問:「我家小娘子怎麼樣了?」
「你家小娘子受了風寒。」
「還用你說?」張思遠沒好氣道。
「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翕翕發熱,鼻鳴乾嘔。我開了桂枝湯,用桂枝、芍藥、生薑和大棗熬湯,先讓娘子發發汗。」
張思遠又問:「她昨晚上一直咳,又喝不慣薑湯,梨膏湯更別提了,你看看有什麼別的法子沒有?」
「八寶山藥益肺止咳,健脾開胃。只是藥膳雖可口,但不及湯藥治癒得快,兩者搭配倒是不錯。」
張思遠記下後向他道了聲謝,趙醫正說:「你這幾日也許好生養著,別再嚴重了才是。」
送走了趙醫正,張思遠活動了活動肩膀,沒什麼大礙,又去晴芳院看思夏。
他特意囑咐廚房依著趙醫正的方子給思夏做了八寶山藥,這次思夏沒說什麼,舀著湯匙往嘴裡送。
張思遠笑道:「早知你能吃得下這些,以前就不讓你喝薑湯梨湯了。」
思夏啞著嗓子齉著鼻道:「其實我是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什麼八寶山藥、九寶山藥還是薑湯梨湯,只是覺著吃了這些就會不那麼難受了,所以不得不吃。」
張思遠:「……」
待小半個時辰後,看她喝了一碗濃濃的藥,張思遠湊上前去,握著拳神神秘秘的。
思夏問:「阿兄手裡拿了什麼?」
張思遠打開手,手上是兩粒杏干,塞了一顆到她嘴裡:「即便吃不出味來,可你才喝完藥,嘴裡必然發澀。」
思夏當是什麼好東西,含著含著方知這小小杏干確實不錯。雖是嗅覺不靈,味覺不靈,但口舌生津,嘴裡真的不那麼澀了。
她抿嘴一笑,扒著他的手,捏起剩下的杏干,也給他餵進嘴裡。
柔軟的手,碰到了他的唇,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怔忡。
第四十七章
連著兩日,思夏的病情有所好轉,這日午覺醒來後,已到了申時,睡多了身上反而更累,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出了臥房,恰見紺青與張思遠說話。
她問:「在說什麼?」
紺青又說了一遍:「平康坊的彩雲樓起火了,濃煙滾滾。不光平康坊的武侯前去救火,周邊幾坊的武侯也去了。大火撲了近兩個時辰,聽說還燒死了幾個藝妓,其中就有一個叫李柔兒的。這李柔兒是彩雲樓的招牌,管事看著那具燒焦的屍體哭得好大聲。」
思夏挑眉:「又是起火燒成焦屍……」
紺青道:「李柔兒前幾日一直去西市,似是買了石漆之類的東西,上元節用這東西燃放花燈倒也可以理解,她選在這個時候買石漆大約是為了避免別人懷疑。今日彩雲樓起火,是因石漆與引燃了窗帷,這才起了大火。武侯撲救時,廢了好大的力氣。」
石漆起火迅速、水撲不滅、燃燒旺盛且持續時間長。
思夏以前就聽說有人用此物來燃燈照明,十分新鮮,也曾燃過石漆,不過石漆燃燒時有黑煙,便被她嫌棄在一旁了。趁著上元節燃放花燈前購進石漆,再生出這麼一樁事來,若是因此來個金蟬脫殼,旁人起疑的可能就小了。
「平康坊內有進奏院,彩雲樓起了這麼大的火,必然會讓進奏院的外省官員恐慌,此事上達天聽,聖人會嚴查此事。」思夏沉吟道,「就這樣一件事,便給那朝官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更會讓聖人煩心,看來這人真是不簡單。」
自從去年程弘回京後,李柔兒便活躍在他們眼中。
去年楊璋來鄖國公府時說,程弘回京那日,他們的人見到出現在灞橋的人也在彩雲樓出現過,當時程弘住在進奏院的官舍內,那個人也出去過進奏院。
楊璋還說過,李柔兒曾在宣陽坊程弘家門口的蜜餞鋪子停留。
她想到此處,不大確定地道:「她……會是程將軍的人嗎?」
「當年程弘離京時只有十二歲,他去年才回京,又不去狎妓,怎麼可能迅速讓一個私妓為他做這種事?再說了,中書令與程家不和,世人紛紛避之不及,區區私妓,活命要緊,怎會上趕著去對他投懷送抱?」張思遠又道,「程弘恐怕不知此人,但這人怕是在為程家做事。」
思夏更加疑惑。
「一個兵部主事為何常去找她?怕是她暴露了一些身份。而兵部主事已經沒了,她那邊不大好過,單是楊璋送回來她被刺殺的消息就有三次了。」張思遠繼續說,「朝堂上的事風雲變幻,她無力左右,用一把火燒既能讓自己『消失』於世免收別人的刺殺,更是燒得進奏院的外省官員心驚肉跳,便是給了河東的喘息機會——你也說了,聖人會嚴查此事。」
思夏覺著她前幾日的風寒沒好利索,頭有些發懵。
「進奏院負責治安的武侯也兼管防火一事,這件事往小了說是平康坊武侯失職,往大了說是金吾衛左右街使失職。而金吾衛的左街使是中書令的親外甥,右街使也是中書令提拔起來的人。」
這下思夏聽明白了,明白之後是震驚:「所以阿兄說李柔兒在為程家做事。」她眨了眨眼,「她不在彩雲樓了,會去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