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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原是寶繪看思夏整日沒精打采,外頭是個晴天,便拉著她出屋曬太陽。思夏渾渾噩噩,腳下踩空,從階上滑了下去。
左手上的傷還沒好,腿又磕破了。
張思遠過去看她時,管事婆子正端著思夏的血衣從臥房出來,他胸口便起伏得厲害了。
待寶繪給她包紮好了傷口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後。張思遠推門進了她臥房,看她面色蒼白,他就覺著渾身的力被一隻無形的手拽走了。
那一刻,他特別想抱抱她。
今日太后召他進宮,席間是個什麼樣子他已經忘了,當時就一門心思地想著她。
其實,這幾日他仔細想過,是不是他腦子壞掉了。他一直認為,是因對她的關懷經年累月形成了習慣,以致認可了這種為她著想是理所應當的事,直至有一股不甚明確的感受在他心裡發了個芽。
他如今方知,原來輾轉反側的難捱叫做相思,駕輕就熟的關懷叫做|愛慕。不敢去敲碎那作繭自縛的陪伴,其實叫做守護;不願去承認那畫地為牢的欣賞,其實叫做偏執。
說不出思夏身上有什麼閃耀的優點,只要她人站在他面前,他便足夠歡喜,不對,不站他面前,只是想上一想便足夠令他神情激盪。
他,喜歡她。不是兄長待妹妹的喜歡,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喜歡。
只是,這個女人還一直把他當兄長,心生恐懼擔心日後會被她自以為與他白首的人嫌棄,所以要一門心思搬出去住。
她要搬出去,他就像是要失去了不得的寶貝。
思夏循著酒味疑惑地抬頭,才知張思遠已經進來了。她越發不想見他,腿上有傷躲不開,就靠在床頭閉了目。
張思遠走上前去,寶繪立馬搬了張杌子來,他詢問過傷勢後便讓她退下。
往日叫她出去她便乖覺地遵命,今日她站成了一根柱子。這幾日思夏一直魂不守舍,雖沒念叨過一句張思遠的不好,可心裡必然是不滿的。
那晚上,保護清清楚楚聽到了兩人爭執了幾句。
一個要走,一個不許。
這麼多年,這倆人頭一次紅臉。
寶繪生怕這倆人又吵起來,說到底,他二人爭執,吃虧的必然是思夏。
「我說話你聽不懂?」張思遠聲音中是明顯的怒氣。
寶繪當即打了個觳觫。思夏聞聲睜眸,雖是不想獨自面對張思遠,但還是讓寶繪出去了。
酒氣逼近,思夏在他壓下來的身影中顯得有些無助。他只是給她抻了抻被子,隨即又坐了回去:「腿上的傷疼得厲害嗎?」
「不礙事。」思夏不假思索地回。
「大約是這幾日沒好好用膳,身上沒力氣了,走路才晃晃悠悠。」
張思遠看她一副夏蟲不可語冰的模樣,胸腔就積了火。
強壓著火,他沒話找話:「今年這天怪得很,冷幾日暖幾日,你身上有傷,不好穿那麼多衣裳,這屋子裡也沒火爐,凍壞了你怎麼辦?」張思遠道,「明日讓人隔了暖閣出來住著才好。」
思夏抬眸看著他,擠到嘴邊的話又滾了回去。
她這不欲多言的樣子真是讓張思遠的肝火燒得更熾,偏他還不敢發出來,而是笑著說:「我就當你同意了。」
思夏垂了眸。她明白了,張思遠把她搬出的事給糊弄過去了。
「你睡著的時候,我進宮去了。太后的意思,是要給適齡的宗親和外戚賜婚,其實啊,主要是給晉陽公主選駙馬,年輕人在一塊,亂鬨鬨過了大半天。」他笑了笑,「太后留幾個人說話,我也走不開,所以這會兒才過來看你。」
思夏眼神動了動,靜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說:「這是好事。有太后賜婚,榮耀無比,阿兄娶了妻,長公主和駙馬地下有知,必然是高興的。」
張思遠眯了眯眼,五臟六腑的火在騰騰亂竄。
思夏想了想,唇瓣蠕動幾次,到底是把心裡的話再次說了出來:「既然阿兄要成婚了,我總不好再……」
張思遠打斷她:「我說過,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搬出去的。」
思夏眸中的光就暗了下去。
「為了這事你吃不好睡不好,還受了傷,你的雙親知道你如此,他們會心安嗎?讓你搬出去你就萬事大吉了嗎?」張思遠真的把這輩子的好言好語都耗在了她身上了,「你聽好了,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唯獨此事,不可以!」
思夏那兩行淚便從眶中溢了出來。
他的心就被這淚水打濕了,心中那條旖旎的河再次闊成了海,這次海浪滔天,衝垮了他的理智。
抬手將她攬入懷中,那熟悉的檀香氣便瀰漫至他的鼻底,他貪婪地嗅了嗅,只覺腦子一片白茫茫。
懷裡人抽抽噎噎地哭泣,推了兩三次也沒推開他,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揉著她的腦後:「你別多想,娶妻的事日後再說,你在這裡踏踏實實住著就是了。」
第三十九章
到底是張思遠惹思夏不悅,原本他不想再同馮素素擊鞠了,偏是馮素素又來了鄖國公府,和思夏提了一起去擊鞠這事。
思夏和張思遠賭氣,不想與他說話,可不經她說此事,張思遠已經知道了,且同意了。
十月二十那日,思夏和張思遠一同去了馮家在華陰縣的私宅。
馮家這處私宅內有擊鞠場。因馮素素組局,邀請的全是她熟識之人或是馮時瑛熟識之人,那些都是陪襯,她專等張思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