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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張思遠見她小嘴巴巴地說,心裡暢然,腦子也清醒了細許。小女娃果然是長大了,做事會考慮前後了。

    思夏念叨許多,最終決定:「我要去見見她。」

    「她才做了這事,東窗事發,必然在心裡罵我們呢,你此刻去問她,純屬多費唇舌。」

    思夏:「……」

    她阿兄的腦子就是比她的腦子好使。

    「先關著她,一應吃穿照舊。只一點,不要讓人與她說話。」

    「哦。」思夏答應了一聲。

    她細細想想方才的過程,納悶了。

    思夏讓許彤兒去請趙醫正,她轉身便走。

    平日裡請趙醫正的事皆是紺青去做,她每次都是拿著張思遠的門籍出門,就怕趙醫正不在家裡而在皇城裡的太醫署,有了門籍,皇城門的守衛就會放行。

    那個婢女只在逢年過節時回家,該是沒心思去操心趙醫正家在哪裡,她急著答應出門去,想來是要外出送什麼消息吧。

    風茄怕是她以前回家時帶進來的,可惜並沒有在她房裡找到風茄,必是她提早銷毀了證據。

    思夏疑惑地問:「阿兄,需不需要讓人去她家看看?」

    張思遠抬眸,目光里充滿了讚許,可是嘴上卻問:「去她家中打草驚蛇?」

    思夏挑眉:「這些不行,那也不行,阿兄這個家主竟然被一個婢女將了軍!」

    「笨!不禁夸!」張思遠道,「一切照舊會讓與她同謀的人認為這事還未做!這兩日不要讓宅子裡的人閒言碎語,還有,讓人悄悄去她家就是了。」

    思夏再次「哦」了一聲,卻是又疑惑了。

    既說不準報官,那就得自己去查,可自打從長公主府搬來鄖國公府,沒帶來幾個奴僕,李增這才買了一些侍從,正是買來的婢女生了異心,才讓他有此一劫。

    他頂著個國公的爵位,但是連個從九品的職事官也沒撈到,宅子裡的僕婢除了會伺候人,根本不會像思夏看過的話本小說那樣,有飛檐走壁又心思縝密之人。那麼,叫他們去才是真的打草驚蛇吧。

    即便他有差使之人,思夏也是不放心的,再生個亂子出來,那還得了!

    所以思夏小心翼翼問:「阿兄是要讓何人去?」

    「宅子裡的人不大方便,倒是田莊上有些人能用。」

    張家事武將出身。國朝初立時,張思遠曾祖父獲封鄖國公,享永業田四千畝。一朝平定外患,幾十年來,國朝少有大的戰事,兩代下來,張家不復當年的武將雄風。

    然而因為純安長公主下嫁張家,而皇帝與皇太后待這位長公主極好,平日裡的賞賜如流水,再加上張思遠的父親張苒除了有駙馬都尉的頭銜外,更是官至吏部尚書,平時俸祿也是頗豐,這麼多年,把張家家底墊得老高。

    除了有這座宅子外,思夏還知張家有幾處別業和四千畝永業田。思夏去過別業,只是沒去過張家田莊,學著管了一年的家,卻從來都沒有查看過田莊上的帳目。雖未去過田莊,但也知那裡是用來收租子的,田莊上的人種幾畝地還行,還有別的本事?

    「他們還能辦這事?」思夏不解。

    「誰像你一樣,笨得不透氣!」

    思夏:「……」

    行吧,既然他已有了打算,那麼她便不多過問,等著聽信就是了。

    四日後,張思遠整個人精神了不少,胃口也不錯,午膳吃了一碗粥和兩碟菜。這日宵禁來臨,紺青急匆匆進了張思遠的書房,將一封信遞到張思遠手中。

    張思遠拆信時,紺青回身端了燭火走近他書案,揭開白麻紙煳就的燈罩,張思遠的臉上便接了更多的光亮,他伸手在小櫃的屜內取了一柄小刀,撬開封印,取信瀏覽完,面上的光亮跟著退了退,換上了更多的冷。

    抬手將紙湊近橙黃泛藍的燭火,火舌便開始侵蝕紙張,一條紅色的小火龍急速變換動態,就要接近他的指尖時,被他投進了身旁的火爐。

    張家田莊上的人悄聲跟著許彤兒的家人,跟了三日才知道了她家裡人與兵部主事於充有來往。而這個於充,熬了八年才升到了八品兵部主事。他是寒門出身,俸祿微薄,他顧自家自家都捉襟見肘,哪兒來的錢去收買人給張思遠下藥?重要的是,這人還時常去平康坊狎妓。他必定是有什麼別的進項吧!

    紺青早看清了信上寫的什麼,氣道:「如今連小小兵部主事也敢挑事了。長公主和駙馬在時,誰有這個膽子?即便有,那也早就人頭落地了。」

    張思遠挑眉看了她一眼。

    紺青就忍不住了:「婢子是替阿郎委屈。我再無知也知道是駙馬幫他要回了江山,他卻連阿郎一個人都容不下。」

    張思遠抬眸看向她。

    紺青今晚吃了熊心豹子膽,跪直了身子,繼續道:「可這些年,阿郎的苦都是拜他所賜。如今看著阿郎的病情好轉了,先是羞辱作踐,後是賜冰菜,旁人受了委屈還能到御前一鳴,阿郎受了委屈,得到過一個致歉嗎?這次出了這事,還被人偷偷翻信一事,指定是有人拜高踩低勢利眼,瞅准了苗頭要在他面前邀功!」

    「聖人也是你能妄議的?」

    音調不高,可以稱得上是溫和,偏是紺青唬了個一條,慌忙屈膝彎身,卻實在接不住這兩個字的重量,靜聲跪在了地上。紺青伏地叩首:「婢子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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