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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7:17:45 作者: 青茜
大理寺搜捕魏勇的事傳的大街小巷的百姓人盡皆知,自然也傳到了鄖國公府。
彼時,張思遠正在靜風軒的書房內查看思夏的課業,燈火之下,兩人一問一答,時不時還露出個笑來,畫面十分溫馨。然而卻被「吱呀」的推門聲打斷了。
張思遠當即就冷了臉,把思夏的課業按在案上,盯視著來人沉聲道:「還有沒有規矩了?」
紺青的手養了幾日便好了,今日還是養好傷之後頭次過來侍奉,驟然聽到張思遠的怒氣,嚇了個怔愣,那得來的消息就不敢說出口了,叉著手悶在當場。
思夏面上的笑就僵了,小心翼翼將課業從張思遠手中抽出來,又將一旁的幾張字收起來,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張思遠攔住她:「課業還未查完,你上哪兒去?」
思夏也不說話。
張思遠的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轉而瞪了紺青一眼,罵道:「混帳東西,有什麼話不能說!」
紺青乾淨利索地將聽來的消息說了,之後大氣不敢喘一下。她這才意識到,剛剛她那一停頓,思夏要誤會張思遠有事瞞著她把她當外人了吧!
張思遠聽完,無趣地說:「我當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隨後揮退了紺青,轉而拉著思夏道:「你坐啊!」
思夏的唇線尷尬地抿著,依言坐下,垂著眼。
張思遠笑看她:「說的那些話,嚇著你了?」
思夏搖頭。
「真的?」
「真的。」思夏愣了片刻,疑惑地問,「這事有些古怪。」
張思遠笑道:「呦,我家妹妹不光沒被那些話嚇到,還會分析事了。」
思夏一本正經地道:「我對魏勇這個人不大了解,可上巳節那日在曲江池畔見過他,他的人被馮家的人打了兩下,他便瑟縮到結巴了,膽子小且先放在一邊,單是從他出入帶的隨從人數來看,便不會一個人去城南的修政坊,又怎麼會被燒焦了呢?」
「你是說,他是要來一了金蟬脫殼!」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思夏說,「別的我不打清楚,但上次在輞川擊鞠後,漢王的兩個隨從自戕,魏勇必定是知道漢王不是慈善之輩的。之後魏長史致仕,魏勇的地位大不如前,甚至連從前巴結他的人都踩上一腳,在京城的地界怕是不好混了。」
張思遠興致盎然地看著她,目光中多了三分欣賞之意。
「還有,旁人只知道漢王受聖寵,卻鮮少有人知道他好色,魏勇與漢王走得那麼近,必定也是知道漢王的事,魏勇是畏懼漢王的權勢,又知漢王是個心狠之人,這才防患於未然做出這樣的事吧?就是不知道他能藏到哪裡去。」
張思遠心裡認定,嘴上卻不願與她多說,只道:「此事與我們無關。想必漢王該是最心慌的,且讓他們自己玩吧。」
思夏又追問了一句:「別是這場戲是漢王讓魏勇故意如此的,讓他悶在哪個犄角旮旯算計阿兄。」
張思遠雲淡風輕地道:「他若想,我也不能阻止。」
思夏:「……」
又是這種廢話。
張思遠也不再理會這茬,只捏起那疊未看完的字,仔細看著。
思夏這次的功課還算有進步,大字的勒黑變少了,書中的典故也都說得不錯。張思遠看完之後,沒有批評。
在思夏看來,沒有他的批評便是認可。
看他面上高興,思夏小心翼翼地問:「阿兄,學堂還可以有新的同窗進來嗎?」
張思遠看著她清凌凌的目光,忽然就覺著胸腔堵著什麼東西似的。
「可不可以……」
「怎麼,」張思遠打斷她,「那四個人不夠陪你讀書的?」
「倒也不是。」
「哦,既如此,那你又瞎琢磨什麼?」不待她說話,他又說,「好好跟著先生念書。」
「阿兄!」
張思遠斜著眼看她,目光中直放寒光,沒有半分詢問的意思。
思夏滾到嘴邊的話就止了。悶了半晌,她還是嘟囔出來了:「阿兄,可否允素素陪我念書?」
張思遠內心一哂,她到底還是把那日馮素素的請求說與他聽了。前頭馮素素與她說的話,他已經知道了,前頭還說拒絕的話,這十幾日馮素素沒登門,
「這事是你想的還是她要求的?」
「……我想的。」
「你倒是敢想!」
「我知道這樣做會讓外頭的人誤會,可上次阿兄說,若是我不想在這裡住著了,搬到長安城的另一處別業也行,那裡是阿兄的私宅,外人不知,我搬去那裡,把先生也請去那裡,素素再過去的話,便不會有人說閒話了。」
「你明知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搬過去,你這是嫌我平靜日子呆夠了要折騰我?」張思遠一哂,「還是你明知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搬過去,打定了別的主意?」
「我只是想和素素多說話,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了。」
說完這話她自己都心虛。
想到張思遠的病一直沒好利索,思夏就不舒坦,又想到當年坊中流傳的話以及聖人去年冬日給張思遠賜的冷食,她整個人就會坐立不安。
馮素素的父親是聖人的親軍將領,是聖人最信任的人,若是張家和馮家結了親,張思遠也是多了馮家這個保障,興許聖人待他還會像從前那樣好。